“外省入京,路引户籍拿在手里!”
城门口的税丁们,在人群之中满头大汗的吆喝。
这些税丁直接归应天府管,收取过路商人的城门税,典型的位小权大。不过税只针对中大型的商队,对于进城小买卖人,则是分文不取。
城门口的告示栏上,张贴着各种税表,所有该缴纳的税一览无余且明了清晰通俗易懂。
“这位税官,我们这不是货物,而是从云南带来的特产?”
忽然,马车中的朱允熥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撩开帘子望过去,只见城门口那,一穿着束身的骑装,骑马的男子,正在跟城门口的税官大声辩解。
“我们回京城探亲的,车上装的都是给亲戚朋友的礼品,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这是云南布政司的税课票引,上面写的清清楚楚!”
“探亲?”税官穿着八品服饰,带着几个税丁在那男子随行的几辆马车上来回查看,冷笑道,“你一口北人口音,来京城探哪门子亲?”
说着,又冷笑道,“不值钱的东西?呵,宣威火腿一百二十八条,干菌子十几个口袋,还有这整整一车普洱茶饼。你当本官是傻子?”
那男子跳下马,拱手道,“不瞒你说,真是带回来给亲戚的!”说着,举着手里的票据开口道,“再说,这上面不是写着呢吗?非货无税四个大字,你看不到?”
他看似在辩解,实则语气颇有不耐烦,而且带着那么几分居高临下的味道。
这态度,税官如何受的了?
当下猛的挥手,“来人,把车扣了,是不是货,等本官回报了大人之后,再来定夺!”
“哎,你不能这样啊?”
“怎么?要动武?”
呼的一下,数十位兵丁涌了过去,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起来。
“爷,那位好像是,张文弼?”邓平低声道。
“还真是他!”朱允熥笑道,“前日有折子说,他护着张紞如京,距离京师只有两日的路程,没想到今天在城门口遇见了。”
“他怎么没走正阳门,还是一身便装?”
说到此处,朱允熥又笑起来,“京城这些税吏最是难缠,他不亮明官身,恐怕要被刁难!”
俗话说阎王难过小鬼难缠,这些税丁兵油子,最知道怎么拿捏人。若好言好语也就罢了,非要跟他们硬顶犟嘴,只怕最后要生一肚子。
小人物有了权,总是如此,古往今来概莫能是。
而且小人物有了权,总是比真正的有权人更愿意行使权力,且不许人质疑,彷佛别人质疑,就好似是对他们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