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依旧在落雪,高逊志刚出门,雪花就落在他没戴官帽的头上,和他头上几缕银丝掺杂在一起,无法分辨。
文华殿偏房中的人见他走出,也站起身来张望。
紧接着坤宁宫总管梅良心举着一把伞,快步从里面奔出来。
“高学士,您慢点地上滑!”梅良心笑着举起伞。
“不敢劳烦梅总管!”高逊志微微侧身,不敢接受。
“什么劳烦不劳烦的,是娘娘让杂家过来的!”梅良心把伞举在高逊志的头顶挡住雪花,自己的半边身子则露在雪中,“太子殿下写完了吗?”
高逊志没有答话,大步走到偏房的门口,隔着厚厚的门帘,撩开官袍的下摆跪下,“臣高逊志,叩见皇后!”
“快起来!”里面传出赵宁儿的声音,“梅良心快把高学士扶起来,快给个手炉,外边冷!”
赵宁儿是皇后,高逊志是臣子,不但男女有别,而且大明朝没有臣子可以随意见后宫先例。是以他站在门外,隔着帘子跟赵宁儿说话。
一个宫女撩开帘子,送出手炉。
高逊志却没接,也没起来,继续跪着,“臣....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里面的赵宁儿似乎微微愣住,然后开口道,“可是太子读书又不用功了?高学士,本宫早就和你们几位学士说过,务必要严。太子性子跳脱,若是顽劣不听管教,你们只管训斥。”
“臣说的是太子读书的事,但也不算是太子读书的事!”高逊志正色道,“殿下天资聪颖,本性纯良。虽微微有些跳脱,但孩童心性无伤大雅。”
里面的赵宁儿奇道,“那你要说.....?”
“臣要说的是.....皇后您!”说着,高逊志再次叩首。
屋里的赵宁儿再次沉默片刻,“请讲!”
高逊志抬头,额上沾了些雪,“臣知皇后心念殿下学业,是以朝夕问询查看,更以严母之姿严加管束。皇后贤明如此,乃国家之福江山百姓之福,不过.....”
“不过什么?”赵宁儿在殿中笑道,“高学士你想说什么说就是了,不用绕弯子,本宫不会怪罪!”
“谢皇后!”高逊志再叩首抬头,“方才殿下写字累了,臣让殿下歇歇。殿下闻之甚为高兴,但转头见娘娘在此,又赶紧拿起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