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没看那账本。
他要想看,用不着看这份账本也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的目光落在李景隆身上,“怎么没穿蟒袍?”
“臣!”李景隆忽然哽咽,满脸愧色,“臣..实在无颜再....”说着,眼泪瞬间夺眶而出,“臣还有什么脸,再穿着蟒袍人五人六的?”
“臣李氏之家,父祖三十多年积攒的下的名声,都被臣...给败坏了!”
说着,他嚎啕上前,一把抱住朱允熥的腿,“皇上,您对臣的恩德,也让臣给....败坏了!”
他不是逢场作戏,更不是故意如此。
而是他的内心深处,确实很是羞愧。
他李景隆是要面子的,这次的事却把他的李子面子都败干净了。
而且,还是阴沟里翻船!
他知道,在别的方面皇帝会容忍他。
可是领导力这方面,皇帝绝不会容忍他的无能。
“火器铸造局,火药局,军械局,被服厂!”朱允熥缓缓开口,说的每一样都是李景隆管着的差事,“还有宝船厂的差事,你都交卸了吧!”
“臣遵旨!”李景隆落泪叩首。
“你治下的贪腐案,还是你来查,你来抓,然后你告诉朕,怎么处置这些人!”
“臣遵旨!”
“失察之罪,不可恕!”
朱允熥看着李景隆,口中道,“罢黜你的太子少保,中军都督等勋职!”
“臣!”李景隆已是泪流满面,“臣遵旨!”
朱允熥站起身,单手翻了下桌子上那厚厚的账册,叹口气继续道,“你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起码不该拿的钱,你分文未取!”
“万岁爷!”李景隆猛的抬头,“臣管的这些差事,每年从户部调拨来的银钱何止百万,臣是爱财。但臣之所以分文未取,是因为臣....再爱财,也不能贪万岁爷您的钱呀?”
“臣......比谁都盼着我大明能更好!您也知道,这些年臣从未在这方面...”
“好啦!”朱允熥摆手,心中一软,“朕知道!”说着,又看向李景隆,“左柱国,龙虎上将军等勋职,殿前侍卫亲军统领,还有理藩院的差事,你继续兼着吧!”
“臣,谢皇上隆恩!”
见他如此,朱允熥心中泛起几丝不忍。
重新坐下,先看了一眼外边,然后开口道,“蟒袍,你该穿还是穿,朕也没不许你穿!”
说着,又看向李景隆,“且不说你祖父跟你父亲的功劳,就说你一次在大同奇袭鞑子后营,一次在关外差点冻死,也够资格!”
皇帝终于提起了自己的功劳。
李景隆再也忍不住,伏地悲恸大哭。
上午知道自己治下出了这么大纰漏的时候,他真是万念俱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