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李至刚把手中的两司,大明朝的财源抓得死死的,外人水泼不进。不但如此,都察院他也抓着,各地的巡察御史有他这个铁面上司撑腰,各个如狼似虎,让各州府叫苦不迭。
倒也不是说倒李是朝中诸公都容不下他李至刚。
事实是,他李至刚抓住机会的时候,也往死里踩别人呀!
年底了,户部那边收账呢!他开始查账了!
刑部那边年底开始结案,他让都察院开始翻查诉讼是否有不公之事!
一到年底,正是工部花钱的时候,几处大工要结算。他李至刚攥着课税海关两司,掌握着拨给几处大功的专款,他拖着不给不说,也要查账。
地方上说一年到头,中枢能不能允许他们留下一部分花费。李至刚依然挥舞着账本,查账!
今年刚设立各行省巡抚衙门,还有湖广两广等总督之位。人家官位还没坐热乎呢,人员调配还没捋顺呢!他李至刚又是挥舞账本,年底了查账!
这账一文钱对不上都不行!
别说账对不上,公文的格式不对,没按照课税总司的要求来,发回重做。且还要单独给皇帝上折子,说哪哪地,某某官,人浮于事公事上一塌糊涂!
等于大明朝从地方封疆大吏到朝中诸公,就没有他李至刚不得罪的!
心中想着这些,侯庸的面色变得和煦起来。
侍郎陈迪又道,“您也知道,李少保毕竟是加尚书衔,王志高提了他....所以下官,呵呵!想必您也知道,李少保的脾气一向不大好,下官可不敢得罪.....”
“年轻!”侯庸心中暗道,“还是太年轻了!”
在他看来,陈迪刚才这几句话根本没必要说,画蛇添足。
你不说,别人也看得出来,你是惹不起李至刚。会认为李至刚嚣张跋扈,手下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可你若说了,就漏了痕迹!
“知道了!”侯庸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站起身道,“这条陈,本部让不准!”说着,背着手踱步继续道,“国家取士,何等慎重?王志高既履历不够,又考评不足。再者,半点在主政一方的经验都没有,怎能为济南知府?”
说着,忽拉下脸来,“你是想让我吏部让人看笑话,就还是想让本部让别人看笑话,或者是陈侍郎你,想当这个笑话?”
顿时,陈迪脸上的笑容凝固住。
这怎么跟事先设想的不一样?
按照设想,侯部堂对这事应该是顺水推舟的呀?直接把这条陈送呈给皇上。
这合情合理呀,毕竟一省首府的知府,向来都是吏部定了要给皇上过目的。
“年轻,生瓜蛋子!”
侯勇见了陈迪脸上的表情,心中又暗道,“老夫帮你们顺水推舟?做梦呢!这戏,从条陈到我这就已经唱完了,再送给皇上,那不是不打自招吗?”
“以皇上的眼光,一眼就能看出这其中的蹊跷。到时候李至刚未必可倒,你们这些人反而要先吃瓜落!”
“凡事都要徐徐渐进,我这条陈否了,你们在私下里放出风去。如此一来,外人必能推波助澜,先把李至刚筹划党羽渐成李党,他权倾朝野无人敢惹的牌子给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