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局失败,未能有效拉近双方实力差距,想要战胜胡宗宪已无可能。
谭纶苦笑着,仰头对树梢尖上看戏的高拱深深一礼。
“今日之事,下官等已无能为力。还请高阁老出手,莫要放跑了奸臣。下官愿全力配合高阁老,听凭调遣。”
“子理,你!?”
沈良才在旁听了,仿佛受到莫大羞辱,居然气得面红耳赤。
杨继盛也是脸色难看至极,他连连做了几个深呼吸,似乎终于平复心情。
“杨继盛……也愿服从高阁老调遣。”
他俯身行礼,还不忘伸出右脚,踩了踩仍在赌气的沈良才。
高拱两人行礼,一人仍直挺挺的僵站着,只是冷笑。
他嫉恶如仇,又十分的量窄。
除非三人全部低头服软,否则绝不轻动。
终于,沈良才做好了心理建设,身体僵硬的弯曲行礼。
“本官……下官也……也愿配合高阁老。”
终于,高拱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
他居高临下,俯视保持施礼状态的三人,居然口吐老家方言:“三个信球。”
骂完,高拱也不等三人反应,便飞身一跃而下,单掌拍向胡宗宪。
霎时间!
一道肉眼可见的巨大虚白掌印,盖向胡宗宪。
胡宗宪身在阵中,本就行动有碍。
他躲闪不便,只能硬抗。
奈何高拱其实蓄力已久,胡宗宪却是仓簇迎战。
一掌!
一拳!
拳掌碰撞,激得方圆几十丈内,天空大地的白雪被全部整散!
“好!”
高拱落地后,倒退数步才停下,反观胡宗宪仅仅退了半步。
明明占了先机,高拱仍略逊与胡宗宪。
“听说你在诏狱里突破至合道境九品大圆满,老夫本是不信的。”
“现在看来,锦衣卫对你多有偏袒。”
“待老夫回朝之后,定要参陆炳一本!”
高拱神情冷肃,竟是十分认真笃定要做这件事。
胡宗宪摇摇头:“阁老误会了,陆大人与胡某……”
不听他解释,高拱直接挥手打断。
“你不必说!”
“一切,老夫自有分寸!”
胡宗宪苦笑。
他突然想起高拱的绰号,新郑独夫?
果然,这家伙独断专行,处事丝毫不讲人情世故。
高拱冷冷对三名年轻官员道:“你们退后,从南京兵部带来的人也退后。”
三人先是一愣,但想起刚刚承诺服从高拱,只得退下。
三十六名武士领命,也纷纷退下,【天罡刀盾阵】毫无建树。
胡宗宪疑惑的看向高拱。
“高阁老,并非胡某自负。”
“凭胡某如今合道境九品境界,高阁老并非胡某对手。”
“若诸位合力迎战胡某,又个个抱有舍身求死之心,倒是有可能击败胡某。”
高拱点点头,坦率承认。
“老夫确实逊你半酬。”
“所以,老夫也要使些手段,卑鄙的手段。”
说着,高拱拍了拍手。
风雪中,居然有两道身影踏空而来。
这二人气度不凡,一人执笔,一人捧书,都像是饱学鸿儒。
二人每向前迈出一步,浩然气都会推开前路的风雪,似要为二人开出一条康庄大道!
胡宗宪瞪大眼睛,死死盯着两名大儒,神色终于变了。
“你们……也来了。”
“所以,是那位殿下的意思吗?”
胡宗宪的声音中多了一丝苦涩,甚至有绝望。
他能承受的,是严党的污名与清流官的鄙夷。
他不能承受的,是自己效忠一生的君主的猜忌!
戴罪起复,让胡宗宪心中重燃对大明的希望!
陛下愿意用我!
不论背负多少骂名、罪名,哪怕大明有亿万人唾弃自己,胡宗宪仍然愿意效忠大明!
然而,那位殿下……他是大明未来的天子。
天子派出三位老师来杀他胡宗宪,他还能活吗?
君要臣死,不死不忠。
“需要老夫介绍吗?”高拱冷冷开口道。
“不必了。”
胡宗宪摇摇头。
“礼部左侍郎陈以勤,礼部右侍郎殷士儋。”
“两位虽不在要职,却是我朝名儒、太子讲师。”
“只是胡某不明白,今日是高阁老延请二位出手,还是……太子的意思?”
万历太子重伤昏迷,更被张居正悄悄送出京城。
但是,陈以勤、殷士儋此刻出现在这里,仍然可以代表万历太子的态度。
也就是说,很久以前,万历太子就有除掉胡宗宪的想法?
“胡大人。”
殷士儋谦谦君子,即便敌我分明,语气依旧温和。
“为防止严党在军中做大,本官不得不出手,请胡大人见谅。”
陈以勤也用惋惜的语气道:“此战,我二人定然不会留手,也请胡大人全力以赴。不论身死,我等都尽了人事,赤胆忠心天地可鉴。”
话音落下,两人周身灵气暴涨!
灵气又转为儒道浩然气,如同两道巨大的翠绿光柱,贯彻天地!
陈以勤,合道境七品儒修!
殷士儋,合道境七品儒修!
陈以勤持笔,隔空对胡宗宪行书。
“伤!”
一个伤字,胡宗宪顿感压力盖顶。
他身上灵甲发出‘咔嚓’的怪声,明明是灵气凝聚的战甲,竟如实物般崩裂出许多细纹!
殷士儋手捧一部书,封面竟是《大明律》三字。
他随手翻开一页,书页文字竟飞离纸面,朝着胡宗宪落去。
文字附着在灵甲上,居然是《大明律》中的《吏律》。
“紊乱朝政者,皆斩!”
顷刻间,胡宗宪灵甲上多了两道刀痕!
一刀落于腰部,是为腰斩!
一刀落于颈部,是为斩首!
幸得灵甲护身,胡宗宪既没有被腰斩,也没有被斩首。
饶是如此,他也罕见的感受到死亡的危险。
“哼!”
“此獠【灵甲功】修为之深,恐怕是大明第一人。”
“两位大人让一让,该老夫出手了!”
高拱说完,竟是探手取出一柄宝剑。
他拔剑出鞘,隐隐有水声与龙吟声,就好似一条蛟龙自深潭中飞出!
“龙泉剑?!”
胡宗宪眼皮跳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