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汨罗是谁?”凌迟挣脱开绝顶,下意识地向着永遇乐走上一步:“她是念汨罗凌迟处死的?”
绝顶觉得不能让凌迟继续问下去。绝顶无端的预感,念汨罗之事,可能会引起一场血雨腥风的悲剧。能引起什么悲剧,猜不透。
凌迟却不乖了,牵涉到母亲死亡的真相,她热血沸腾了。她要追问。
再不好的妈妈,也是妈妈。女儿想为妈妈报仇。
绝顶拉着凌迟要走。凌迟执拗,将绝顶的手打掉。
永遇乐慈爱地看着凌迟。绝顶却觉得这慈爱透着恐怖。
永遇乐说:“凌迟,你妈妈灵鹊语,是我最宠爱的小孙女啊。我是你的外曾祖父啊。”
永遇乐的目光,让凌迟瞬间瓦解了敌意。
在这世界上,只有同母异父的哥哥素知心,偶尔对她露出过慈爱的目光,虽然更多时候是仇恨。绝顶和凌迟是同辈,绝顶的目光里,只有友好,偶尔掺杂着一点儿爱情,绝没有亲人的爱。
凌迟口口声声,最恨人间虚伪的亲情。但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其实特别渴望亲情。越得不到,越鄙视。越鄙视,越渴望。
缺爱的孩子,很容易被伪装的爱迷惑。
凌迟半信半疑地看着永遇乐。
永遇乐讲起了关于灵鹊语的很多细节……其实,讲了也是白讲。凌迟刚学会说话,灵鹊语就死了。凌迟对灵鹊语的印象很模糊,所知极少。永遇乐讲的细节,凌迟都是第一次听到。
永遇乐叹了口气:“凌迟,你戴的喜鹊钗,是外曾祖父当年送给你妈妈的。喜鹊钗上刻着一个名字:忽思慧荼蘼。”
凌迟相信了。钗上有个名字,但前几个字有些模糊,只看得清“慧荼蘼”三个字。凌迟曾以为这是一句诗,没想到是名字。她问:“忽思慧荼蘼是谁?是我的外曾祖母吗?”
永遇乐神情黯然:“她不是。她没结婚就死了。她家是良家子,我是恶家子。他家不允许我和她。”说着,眼泪慢慢地流了下来。
几十年前,永遇乐还只是一个有活路没出路的恶家子少年。他不能从政,不能从军。他满腹才华,他武功纵横天下,但是,这一切对他来说于事无补。
那一天,他从良家子的府邸前经过。他足及奔马,追上惊了的马车,救下那个戴着白玉凤凰钗的姑娘。
白玉凤凰钗摔断了。他想给她个礼物,他没有钱,逡巡良久,买了一个最廉价的喜鹊钗。
他来到良家子府邸前,被告知血统不一样,不要痴心妄想,被告知今后永不能再看到她。
几天后,再次经过那里。她在院内荡秋千,故意荡得非常高非常高,荡的高过院墙,以看看他的脸。以后,他们常常这样墙外秋千墙外道,互相看上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