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迟好容易养成的乐观态度,被以往的悲观绝望,瞬间冲垮了堤坝。
她麻木地站在那里,麻木了一刻钟,喃喃地念着:“宿命难逃,宿命难逃。”
她没去追,没去找。她历来悲观,有事就往最惨处想,最绝望里想。她认定绝顶已经遇难。
她把因吃惊而掉落在地的冷萤孤雁剑捡起来,横在脖子上。
南诏游侠们捉到绝顶,一定会乱刃分尸,绝无生理。
她死了,她还有什么理由苟活独生?
凌迟难过地望望天上的明月夜。她和他的初次相识,就在这样的一个明月夜。
那一年,她前胸被刺十三剑,后背受了二十刀,还中了绝世高手的天崩地裂掌。她脏腑受伤,血脉暗损。
那一夜,月明星稀,乌鹊盘旋,她被刺入胸前双峰,鲜血流到脚面。那时候,她仰望天空,惜别明月,她无限留恋,自怨自怜,觉得自己在这世界上茕茕孑孑,正如冷月与孤星,觉得自己的生命,就要风停雨消、云散莲灭。
那时候,绝顶救了她。看着绝顶狡黠而善良的脸,她觉得这世界上,还有人对她好。她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现在,绝顶估计已经被砍成碎片了。她又没了活下去的动力。
凌迟无声地哭了。旁边,风乍起,卷的树干上的一张纸条儿扑啦啦地响。
等等!哪来的纸条儿?
凌迟心中一动,走过去,将纸条揭下来。月光下,字看不清楚。她心中怀着希望,努力辨认。
这孩子遇到事,脑子不好使,半天才想起:身上带着火折子。
她引燃了火折子,就着火光看纸条上的字。上面写着一首毫无水平的打油诗:营救大唐人,爷从河北来。深入南诏国,到此一游哉。
“爷从河北来”这一句,“爷”字被轻微涂抹,在下一行,改成了“叔”。“叔”字也有涂抹,旁边缀了一个“哥”字,变成了“哥从河北来”。更不像话的是,哥字又被涂抹,改成了“妹”字,“妹”又改成了“姐”,“姐”改成了“奶”,“奶”又被改回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