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八年,令尊回京完婚,不成想大婚之日遭遇羌人姚襄率军偷袭建康,令祖不顾自身家中安危命令尊赶赴皇宫救驾,令尊在宫中斩将退敌保得穆皇帝(司马聃)和康献太后,可惜,令祖却在家中战死。”
“哦……”陈望禁不住血往上涌,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位老人,一位勇将,浴血奋战的身影。
“后,令尊丁忧期间夺情起复,随前将军谢尚北上收复失地,期间还去了趟邺城从冉智手里取得玉玺归朝……”
“啊?但是史书上讲的是谢尚用不光彩手段骗取了冉魏的玉玺,得以飞黄腾达。”
“那都是因令尊为谢尚麾下,功劳嘛,都是主帅的。”田孜说罢,瞟了陈望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了温情,接着道:“你以后也要记住,为人下属,要懂得闭嘴。”
陈望情知田孜这是为自己好,特意叮嘱的,忙感激地点了点头。
“后来,令尊大败羌军,刀劈羌军第一名将剑岐,在柏杰的帮助下,兵不血刃占领淮北第一重镇谯郡(今安徽亳州市)”
谯郡,陈望清楚的记得,出过张良、曹操、华佗、许褚、夏侯惇、曹仁、文钦等历史名人。
“那个,那个柏杰是谁?”陈望问道。
田孜神情明显一暗,顿了顿道:“那可是一个足智多谋的能人啊,有‘小诸葛’之称的人物,令尊的左膀右臂,谢尚死后继任尚书仆射,可惜啊,几天前刚刚死去。”
“啊?怎么死的?”陈望睁大了眼睛问道。
“死于偷袭,可怜,到现在还没找到他的首级。”
“可惜了,他死在哪里了?怎么这么个重要的人物会遇袭身亡啊。”
“却是死在他的辖区下邳城外,他辅佐令尊在泰山郡大败鲜卑白虏慕容恪,担任着徐州刺史一职。”
“那……陛下没有下诏派遣能臣干吏去追查此事吗?”
“没,还没来得及,又出了更大的事情。”
“啥事?”
“令尊闻听柏杰死讯,旧疾复发,昏迷不醒。”
“啊!”陈望忽地从座榻中坐了起来,惊呼道:“父亲现在怎样?要不要紧?有没有看医师?”
“陛下连日忧心忡忡,诸大臣也六神无主,令尊多年镇守大晋北陲,不但寸土未失还收复了洛阳故都,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北边虎视眈眈的鲜卑、氐秦将大举进犯,我大晋危矣。”
“不行,我得去看看他老人家。”
“哎哎,看啥子,您才十三岁,去了也无济于事,还是好好完成您的学业,令尊和令堂会更加欣慰的。”
“你说什么?我十三岁?你莫说笑啊。”陈望不由得心中一紧,我在这里是十三岁,小学六年级。
“傻小子,真的烧糊涂了,您从三岁起太后就派人把您从谯郡接到宫中,到现在整整十载,不是十三还是几岁啊。”
“啊……”陈望暗自惊讶,接着问道:“你说我父亲旧疾复发,他有什么旧疾?”
“前面讲的谢尚升为尚书仆射后,令尊得以执掌淮北三州诸军事,当时官拜安东将军、兖州刺史,没有半个月,建康城中流言四起,传说令尊与太后有,有染……”
“这是传出绯闻喽?”
“什么非瘟?公子你说话怪怪的哦。”
“你接着说。”
“一时间沸沸扬扬,朝廷不得不罢免了令尊官职,令尊回京后不久就入了廷尉府诏狱,饱受酷刑。”
“嗯……”陈望呼出了一口闷气,心中大忿。
“虽然后来得以昭雪,令尊再次出镇淮北三州,南征北战,开辟疆土,为大晋立下汗马功劳,但是诏狱留下的胸疾却始终不得好转。”
陈望默不作声,躺在床榻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天棚,陷入了沉思。
我东晋的父亲,遭人陷害,那时已是广陵公,三品正牌安东将军兼一方诸侯的兖州刺史,谁有这个实力能陷害他?
他这是侵害了谁的利益?
清谈派的司马昱和谢尚?还是荆州派的桓温?
一定是桓温……
“老田,是不是桓温?”
田孜黑眉一挑,耷拉着的眼皮抬了起来,惊诧地看着陈望道:“公子,您如何知晓?”
陈望轻声分析道:“这不是明摆着嘛,谁得利谁就有最大嫌疑,大晋一共十三个州,我父亲独掌三州,他会被人忌妒的,算起来也只有这个桓温了。”
“咦?你小子平时沉默寡言,怎么发热后变得能言善辩,且才思敏捷起来了?”田孜有些疑惑地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