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这里面坐着的都是东晋集团控股有限公司的董事局全体成员了。
董事会主席司马奕,首席执行官司马昱,名誉董事长褚蒜子,董事司马曦,还有一位是……
只见司马昱剑眉紧蹙,长叹了一口气,“唉……”。
然后,不再言语了。
陈望心中不禁诧异,这位清谈领袖司马昱制衡桓温二十余载,明争暗斗,用尽一切办法尽力使桓温不得大展拳脚,竭力扼制荆州派的势力扩张,现如今怎么如此不堪了?
司马昱曾经启用了国丈褚裒,大名士殷浩、谢尚、谢万以及现在自己这个“父亲”陈谦来对抗桓温。
前四人都是清谈名士,让他们搞辩论比赛,他们可以辩上各三天三夜不停歇,但论带兵打仗,却是门外汉。
一一被胡人打的一败涂地,损兵折将。
尤其是褚蒜子之父大名士褚裒,在永和五年(公元349年)誓师北伐石赵。
创造了未经一战,带领十万大军从沛县千里逃到京口的历史纪录。
而且还扔下了跟随他准备南渡的胡占区晋人百姓,足足二十多万,抛弃在淮水北岸,尽遭追击而来的羯人屠戮。
此次北伐,褚裒甚至连石赵羯人的面都没见过。
只是前锋部队遇到埋伏被石赵大将李农围歼,他就撒丫子跑了。
跟桓温斗了一辈子的司马昱,如今明显是胆怯了。
只见褚太后轻启朱唇说话了,那吴侬软语的声音犹如潺潺流水般舒缓,又如莺啼鸟啭般清脆,像一只小手在搔弄着人的心房。
“琅琊王,莫要焦虑,为今之计应先派一重臣携名医火速赶往洛阳,救治太尉,稳定民心,再听取太尉的意见,由他或者朝廷派人查办柏杰一案。”
一席话简洁明了,丝毫不拖泥带水。
陈望心中暗叹,唉,一个国家的大事,一般大老爷们竟要让一女流之辈来决定。
但转念又一想就明白了。
皇帝和司马昱这些人也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但他们不敢公开发表自己的意见,怕引起桓温的不满,只好让褚太后来出这个头。
皇帝和司马昱还有末端坐着的年轻人一起点头。
只有司马曦兀自嘟囔着,“这一查又不知得何年何月了,可惜了,我大晋又损一能臣干吏。”
“武陵王,”褚太后又道:“熙雯那边来书信了没有?太尉的病情到底如何啊?”
司马曦在座中略一躬身道:“禀太后,前日接小女来信,唉,陈谦他,他昏迷不醒,每日只勉强进一些米汤,口中偶尔念叨着世海兄……徐州……”
褚太后沉默了,朱唇有些颤抖,银牙紧咬着竭力不发出声响,洁白的鹅蛋脸上由于激动泛起了红潮,那清澈的杏仁眼中竟有些水迹……
看的陈望不由得呆了,太后对我父亲真是关怀备至啊,若无深厚的友情,不可能是这样的。
“谯王……”褚太后朱唇有些颤抖着道:“你,你,不行你走一趟洛……洛阳吧。”
“哦,哦,”坐在末端的年轻人并未有思想准备,略显惊愕地抬头看着褚太后,支吾道:“禀太后,臣愿往,只是……”
“谯王?”陈望自言自语道:“这是司马恬喽,看来今天也是他们司马家的家庭会议。”
只见几个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司马恬,听他的后话。
“只是……”司马恬斟酌着道:“微臣虽曾在太和元年(366年上本书讲到过)代天宣慰谯郡,亦当面聆听过太尉教诲,但如此重任,微臣自感资历尚浅,恐难以稳定四州局面,有负圣意啊”
一时间,大家默不作声,承德宫正殿上一片沉寂。
是啊,司马恬并无骄人业绩,关键他还不是司马家的近枝。
若去了洛阳,无法应对江北无主的复杂局面,更何况陈谦麾下的骄兵悍将们怎能信服这么个菜鸟?
司马恬抬头看向了司马曦,又道:“不如烦请武陵王殿下亲自去一趟,您还是太尉之岳父,且德高望重。”
“呃……这个这个……”司马曦一时语塞,犹豫起来。
陈望心道,是啊,去了洛阳后,第一得代我那父亲陈谦主持长江以北四州的大局,第二还得彻查柏杰之死,把桓温查出来也不好,不查出来怎么向天下人交代?毕竟柏杰是朝廷重臣,影响深远啊。
正在胡思乱想中,忽然,感到屁股上重重地挨了一脚,身体前倾,双手不由自主扶住宫门。
只听“咣当”一声,猝不及防的陈望随着这股重力破门而入,双脚绊在一尺多高的门槛上,一个狗啃泥四肢张开,趴着摔进了宫内。
陈望心中大忿,本能地回头看去,只见一高一矮两个小朋友掩嘴笑着跑了。
“大胆!何人敢在宫外偷听!”只听司马曦粗着嗓门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