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王内史请放心,杜道长在江南颇有影响,曾医治过王右军和中护军顾淳等人,想来有些本事。”王蕴郑重地答道。
王内史,陈望暗暗地对号入座,从离开寿春,王蕴已经把江北四州文武名单讲给了陈望。
谯郡内史(相当于太守)王荟,字敬文,出自着名的琅玡王氏,也就是“王与马共天下”的那个琅琊王氏。
是前丞相王导的幼子。
王右军就是王羲之,是王荟的堂兄。
王蕴言罢,只听得座中有人忿忿道:“太尉之疾,源自于旧时胸疾,不成想我大晋竟然无人能医治,只能坐等朝廷派人,如此耽搁十数日,可悲啊。”
大家目光一起看向来了发言人,这是一名二十多岁的紫袍年轻人,容貌俊美异常。
“呵呵,祖希,既无医治本领,不必多言,与太尉之疾有何益?何不平时多学一些技艺以备不时之需。”褚歆讥讽道。
陈望听他说祖希二字,也就知道了,父亲手下的别驾张玄之,字祖希。
从东吴开始的四大家族,顾陆朱张,三国时期孙权首席大臣张昭后人。
江南土着大族素来是瞧不起江北来的名门士族,他们都是因打不过胡人,在中原待不下去了,被迫投奔江南的。
东晋王朝奠基人司马睿只得和王导两人用演双簧来收拢他们共同维护朝廷。
期间,王导想用儿子和顾家联姻被拒绝,后来他学吴语来接近四大家族,可以说求着他们出来做官,才有了现在的安定团结局面。
在江南素有名气的两位年轻一代才俊,“南北二玄”(另一个是谢玄),同时又名列“江左十贤”的张玄之,向来才高气傲,除了陈谦没人放在他眼里。
当即也反唇相讥道:“褚长史的意思是懂得医术了?这些日子以来只见您暗自垂泪于太尉府,做妇人状,也不曾见您为太尉之疾做出任何有益之举。”
“你——”褚歆大怒拍案欲起。
只听一个冷冷地声音打断了他,这次是从一直没有说话的中堂西侧武将行列里发出来的。
“哼,耽搁便耽搁了,竟从江南找妖术之道士来医治太尉,可笑,荒谬!”
大家循声望去,一名身材魁梧,斜披朱袍内罩软甲的年轻黑脸将领冷笑道。
“次伦,可不敢乱说,五斗米教乃太后、陛下请来的,我还是听家兄说起过的……”
“你家兄说什么?他只知吃斋念佛, 并不懂民间疾苦,有何用?”
“太尉之疾我等已在两淮并山东诸郡找遍名医,都是束手无策,五斗米教试试又有何妨?”
“我已有十数日未见太尉和谯国夫人了,太尉病情如何我得知晓!”
一时间,中堂上一片大乱,众人七嘴八舌,吵了起来。
陈望站在高处,暗暗记下了这个“次伦”,他听王蕴说过,这是父亲手下大将朱序,字次伦。
前龙骧将军朱焘之子,现任鹰扬将军。
当着朝廷钦使,五兵尚书兼老领导王蕴的面,江北四州的文武官员将积攒多日的情绪像雨后山洪一般爆发了出来。
大家在下面把太尉病后久未得见的怨气,统统发泄出来,争得面红耳赤。
王蕴坐在那里也是无法掌控局面,几次开口想让众人安静下来,但无人理会他。
正在这时,突然中堂上有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啪嗒!”
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能听到。
众人的争吵声逐渐消失了,有的人硬生生把嘴里的话憋了回去。
一直低着头的陈望抬起眼皮,瞅了瞅发出声音的地方,原来是他一直未注意的西侧武将首席!
一名斜披朱袍,银盔银甲的将领缓缓从身旁的汉白玉石地面上捡起了自己的镶金玉佩。
由于中堂上人太多,陈望又低着头,所以一直未看武将这边。
中堂中间胡床的上首座榻中一名武将抬起了头。
只见他五官端正,剑眉星目,三缕短髯修剪的整整齐齐,除了姿貌英伟外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正气凛然。
陈望忍不住看呆了,心情有些激动,帅,真的太帅了!
比那个留着胡子的周杰伦帅,比贝克汉姆也帅,也比李奥纳多还帅!
看这人坐在武将之首紧邻王蕴,而且一个不经意间掉落的玉佩,其声响就足以让整个中堂几十人安静下来,可见此人在江北四州之威望和掌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