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胜谯随便拿了一本,翻开看了看,调皮地斜睨了一眼陈望笑道:“我考考你,答不出来的话,罚你,罚你背着我逛金墉城去。”
“这……咳咳,”陈望不禁头大了,嗫喏道:“阿姐啊,这如何使得?我学的都是些儒学道学以及诗词歌赋。”
陈胜谯没在意陈望的尴尬,依旧自顾自地道:“孙子兵法‘行军篇’那个第二段……”
说着,她又翻了一页道:“第七行中说的啥?”
“我……”
“怎么,背不出来?”
陈望凝神一想,忽然感觉刚才翻的这些书怎么都在眼前,跟看电影似的一页一页呈现出来。
于是抬头看着房屋顶棚,缓缓地背道:“凡地,有绝涧、天井、天牢、天罗、天陷、天隙,必亟去之,勿近也。吾远之,敌迎之……”
“哎呀,老弟啊,佩服,佩服,还说没跟孙兴公学东西,他可是江左第一文宗,大名士。”陈胜谯那双好看的大眼睛,满是钦佩地盯着陈望道。
陈望也觉奇怪,自己什么时候背过孙子兵法?
于是陈胜谯又拿起《六韬》继续问道:“豹韬‘鸟云山兵’,武王问太公曰,引兵深入诸侯之地,遇高山磐石,其上亭亭,无有草木四面受敌。吾三军恐惧,士卒迷惑。吾欲以守则固,以战则胜。为之奈何?”
陈望的眼前又清晰地出现了那一幕幕书页的画面,于是他跟着念道:“凡三军,处山之高。则为敌所栖;处山之下,则为敌所囚。既以被山而处,必为鸟云之阵……”
竟然是一字不差!
陈望自己也感到惊讶不已,不亚于面前这个张大嘴巴看着他的阿姐。
陈胜谯仍然不舍气,拿起《司马法》又翻了中间继续考问,陈望仍然对答如流。
于是赌气将书扔在桌子上,嘟囔道:“真是个骗子,明明是熟读兵书,还说自己在国子学没学这些东西。”
陈望挠着头想了半天,忽然记起昨日晚间吃了葛洪的一粒丹药,难道是这个缘故?
当时葛洪说是强智健体,强智.......原来如此,过目不忘!
心中不觉大喜,但又不能表露出来,只好躬身道歉并干笑道:“刚才和阿姐开玩笑,小弟在建康私下里就喜欢读兵书,哈哈,啊,哈哈哈。”
“你私下不止喜欢读兵书吧,”说着,陈胜谯白了陈望一眼,从衣襟里掏出了一块粉色小手帕,撇嘴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陈望定睛一看,呼啦一下子想起来了,这不是谢道韫给他的手帕嘛。
连日赶路加心情紧张复杂,竟然忘得干干净净。
想起上面那首露骨的小情诗,只觉得脸“腾”地一下子红了起来。
看着陈望忸怩的样子,陈胜谯得意地笑着问:“哈哈,不好意思啊,老弟,早上你酣睡不忍叫醒你,给你把衣服鞋子拿走去清洗,不成想发现了这个,这是谁写的?”
“这是临上船前……”陈望犹豫了一下,小声嘟囔道:“谢道韫给的。”
陈胜谯拿起手帕,一本正经地念道:“车遥遥兮马洋洋,追思君兮不可忘——”
“你,阿姐,还给我。”说着,陈望起身,抬手去抢。
陈胜谯眼疾手快,身子向后一仰,退了一步。
“你小小年纪,已经到处留情了,还有啥好害羞的?”
“我哪有,我都不知道她为何写这个给我,事关人家谢家小姐的清誉。”
“给你给你,我才不稀罕看呢,姓谢的,她是……”说着,陈胜谯将手帕还给了陈望。
陈望边叠起手帕,揣进怀里,边回答道:“是谢仆射的侄女。”
陈胜谯眨着美目想了想道:“啊,我知道了,她是谢玄的胞妹。父亲刚刚病的那会儿,谢玄从广陵赶过来探望,住了两日又走了。”
“谢玄……”陈望只觉耳熟,但又记不起来,努力回忆现实中自己看的历史书籍,但一片空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