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你,我想不出还有哪个可靠的人啊。”陈望有些失望地道。
一时间,三人沉默了起来。
后陈谦时代,太难了。
只要是太尉亡故消息一经公布于众,江北乃至整个朝廷的格局都将发生巨变。
陈望见两人都不说话,按照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无论如何父亲已经不在了,他的诸多荣耀与官衔也都会随之被人们淡忘,我们颍川陈氏应韬光养晦,待日后寻机……”
他想起由谢安事迹创造出来的成语,接着道:“东山再起,继承父亲遗志,为大晋收复失地,荡平华夏,还天下百姓一个河清海晏的太平世界。”
司马熙雯本有些无神的美目突然亮了起来,她伸出纤纤玉手,抚摸着陈望的头发柔声道:“望儿,你心思缜密,渊图远算,甚合我意,你父亡故是我们颍川陈氏的重大损失,如今内有桓温,外有秦燕,我们应藏锋敛颖,养精蓄锐,且看他们争斗吧。”
陈望心中对司马熙雯又是多了一份敬佩,难得一居家不出的妇人有见识。
一个人的出身的确是很重要的,即便是深入简出,不问世事。
但在武陵王府和父亲身边多年的耳濡目染,言传身教下,大方向的决断一般是没有错的。
边想着,边转头望向陈安。
只见陈安正凝神思索着,双眉紧蹙,一副为难的样子。
陈望忽然心中一动,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肥胖臃肿的身影,遂微笑道:“叔父,您看褚歆如何?”
“他?”陈安一脸不屑地道:“太后的宝贝弟弟,谁不知道他以前乃建康的浪荡公子哥,太尉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才让他做了江北文官之首。”
司马熙雯微笑着接话道:“也不能这么说,幼安来谯郡这些年历练的进步蛮大嘛。”
陈望心知大娘也一定不理解,只是在打圆场。
于是手抚下颌,耐心地讲道:“我在去下邳之前考虑想把褚长史举荐入朝做个京官,一路上又想江北诸文武中论起才干可能他不是出类拔萃,但他人品敦厚,恪尽职守,克己奉公却是无出其右。”
陈望心道,如果真回京最少三年时光,现在需要看守兖州的人首先标准是没有野心,有没有能力并不重要,更何况褚歆是太后胞弟,太后和我那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密关系……
看着他俩好像还是未领会自己意图,顿了顿又道:“这样吧,我举荐褚歆为暂代兖州刺史,叔父您来辅佐他,如何?”
“长公子,您莫说笑……”
“叔父,我知道会有所困难,但您知道,兖州是父亲和您多年经营之地,在这片土地上可谓是耗尽心血,另有历阳的江卣,朝中还有王蕴都会鼎立支持,一切就拜托您了!”
说罢,陈望从座榻中起身,向着陈安深深一揖。
陈安不好再推脱,只得起身还礼道:“那就依长公子之意,我在兖州就在!”
陈望这才放下心来,复又道:“听说您的家眷还有柏杰大人的家眷都在谯郡(兖州制所,今安徽亳州市),这些年南征北战,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团聚团聚,歇息一下,我们坐山观虎斗吧。”
陈安叹了口气道:“您这一说,我还真觉得有些对不起家人,这二十多天我去下邳两趟,四过家门(谯郡)而不入。”
司马熙雯责备道:“这些年你征战在外,江北官员数着你最忙,荷香(陈安妻,以前广陵公府伺候老夫人的贴身侍女)和鲁之(陈安之女),也受苦了,好好回去享受天伦之乐吧,还有鲁秀(陈安阿姐,柏杰之妻)和柏华(柏杰之子)多多安抚她们娘俩。”
“好吧,不过我真是闲不住的人,这要是让我待在谯郡就闷死了,能干啥?打猎?钓鱼?”陈安抓着脑袋,为难地嘟囔道。
“还要继续把你的眼线、哨探布好,北方氐秦、鲜卑,还有即将北伐的桓温动态一并快马报之与我。”陈望叮嘱道。
陈安有些得意地道:“这简单,莫说是这些,就算凉州、仇池、代国、吐谷浑这些地方我也能探得消息。”
“哈哈,叔父威武啊。”陈望由衷地赞道。
司马熙雯也站起身来,微笑着对陈安道:“你快回去歇息吧,从夫君病重到现在,你还没睡个好觉吧,听葛洪说,你们从交州一路赶回,路上各跑死了四匹坐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