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切都在自己预料之中,但对于未来,他还是忧心忡忡。
五月份褚歆、陈安等率部回了谯郡,中原地带大片土地迅速被慕容鲜卑所占领。
速度之快,令人匪夷所思。
由陈安截获贩羊商人的信,他知道问题是出在内部人身上。
三个多月以来,全国上下的悲痛渐渐散去,再伟大的人物一旦离开了这个世间,也会很快淡出人们的脑海中。
因为活着的人最在乎的都是如何活着。
父亲在大晋的影响力已经渐渐衰退,他的英勇事迹慢慢转化成为了淮水流域的一个历史传说。
而父亲江北四州的旧部们也大都被朝廷另行任用。
颍川陈氏似乎已经消失在了大晋政坛上。
陈望盘腿坐在茅草屋中的土炕上,正全神贯注看着炕几上摆放着的陈安密信。
忽听得由远至近传来了马蹄声。
不多时,马匹打着响鼻,在门口停下了脚步。
听到外面的老家人招呼道:“着作郎(掌国史及起居注的编撰)大人来了。”
只见门帘一挑,一名身穿崭新紫袍头戴进贤冠的青年文官走了进来。
陈望笑道:“孝伯来了,快过来坐,谯郡又来密信了。”
十天前刚刚入仕的王恭春风得意,迈着轻快地步伐来到炕几边,躬身一揖道:“卑职参见广陵公。”
“哈哈,做了官就不一样啊,官味十足,拘谨起来了。”陈望摆手示意他在炕几对面坐下。
这几个月来,王恭在其父王蕴的教导下,每隔十天八天都会来广陵公府或者鸡笼山找陈望畅谈天下大事。
陈望也没把他当外人,所有事都不避讳他。
心中非常喜爱这位相貌俊美,清操过人,心怀宰辅之志的王二公子。
“不瞒广陵公,我这六品末吏,上任这十天来,天天见人就躬身,要不拱手要不聆听,成习惯了。”说着,王恭脱掉木屐,来到炕上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