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非常想把陈安揪到跟前问个明明白白。
和陈安也深谈过多次,他就是绝口不提柳绮。
正在想着心事,忽听得有人敲门。
心想奇怪,一定不是老家人,如果是他会在门口喊一声的。
也没听到马蹄声,车轮声。
难道还有人步行爬山来看望他?
满腹狐疑地下了床,穿上了木屐,过来开门。
将门打开,有些刺眼的夕阳随着照射进来。
只能看见一个女子身形的黑影,站在门外。
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再仔细看。
螓首蛾眉,肤白发浓,仪容端庄,云鬟雾鬓间,簪着只精致的碧玉簪。
竟是多日未见的大娘司马熙雯!
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还没入冬,她已披上了白色薄氅,氅上绣着一簇绿竹。
往那一站自有一股独特的皇室贵胄高雅气质。
愣了半晌,陈望赶忙屈膝跪倒在地,有些惊讶带着激动地高声道:“儿拜见大娘!”
司马熙雯朱唇轻启,微笑道:“哎呦,你小点声,不必行此大礼,快起来。”
陈望爬起来,心想这得有几个月没见了,大娘回了娘家,气色好多了。
女人啊,真是难以预测的百变神君。
以前的大娘是漂亮,但因整日陪伴病重的父亲,加上父亲病故后那段时期,憔悴瘦弱,也不梳洗打扮。
现在这突然一见,竟然变了一个人似的,没有亲娘褚太后那倾城倾国之色,但绝对配得上天生丽质的绝代佳人。
“没,没想到大娘能亲自来,来,来……”陈望支支吾吾地道:“今日上午阿姐过来看我,还提到了您呢。”
“呵呵,还不请我进屋?”司马熙雯轻声一笑道。
陈望赶忙闪身,将司马熙雯让进屋里,顺便看了一眼外面。
原来大娘是坐着一乘二人暖舆来的,只是外面站着除了两名王府轿夫,还有一个,因夕阳背光,看不清楚。
司马熙雯进门后先仔仔细细看一圈屋内情况。
神色一暗,叹道:“永和八年的六月,你父亲也是在这里为你祖父守陵三年,我还经常过来给他送饭,一晃十七载了。”
“啊,大娘那时……”
“十七岁,与你父大婚当日即遇此不幸之事。”
陈望跟着叹息起来,“唉,大娘还是如此年轻,可惜啊,父亲英年早逝。”
“不提了,”司马熙雯伸出雪白的纤纤玉手摆了摆,接着道:“我这几个月在王府,也想开了,不能总是以泪洗面,痛不欲生,你父亲他也活不过来了。”
“对对对,大娘之言甚是。”陈望看着司马熙雯,狠狠地点着头道。
司马熙雯来到土炕前坐下,摆手示意陈望坐在炕几对面。
“望儿啊,你小小年纪就在此守陵一定很孤独,你父亲当年在这里时已经二十岁了。”司马熙雯关切地看着陈望道。
陈望心中暗道,嘿嘿,我其实已经二十一岁了。
“还好,大娘,谢谢关心,儿在此为父守陵也是最好的静心研习时期。”
“嗯,难得你有这番定力,你这个年龄的孩童大多还是好动玩耍时期。”司马熙雯点了点头,满意地道。
谯国夫人因父亲的宠爱,加上武陵王的郡主身份,在江北四州有着崇高的威望,人人见了诚惶诚恐。
真正交往起来却是和蔼可亲,颇通情理。
想到这里,陈望于是躬身问道:“大娘突然来此,可有何示下?”
恢复了往昔风采的司马熙雯唇角微微上扬,自信中带着高傲,微笑道:“一是许久没过来看看你父亲了,刚刚给他上了香,二来我给你找了个贴身侍从。”
“啊?”陈望苦笑着惊讶道:“儿年纪轻轻不需什么侍从,还是贴身——”
司马熙雯摆手打断他的话道:“你知道我为何回王府住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