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耽垂首躬身支吾道:“末,末将已派人禀报荀蕤大人了,他,他很快就到。”
正说话间,只见山下马蹄声大作,上百名骑兵、差役催马奔驰上山,为首的两人一名是紫袍文官打扮,一名是朱袍武将打扮。
来到近前,迅速地扫了一眼陈氏陵园前的一片狼藉场面,二人对视一眼,翻身下马,向司马熙雯和陈望走来。
陈望依稀觉得面熟,应该是来府里拜祭过父亲的官员。
只见文官三旬上下,面容清秀,颌下短髯,步履稳重。
武官身材瘦高,四旬出头,面色白净,气度文雅,三缕胡须飘洒胸前。
二人来到司马熙雯和陈望身前,一起躬身施礼道:“卑职王混、末将荀蕤拜见谯国夫人,拜见广陵公。”
司马熙雯冷哼一声,昂起雪白的粉颈并不答话。
陈望一听,前者是丹阳尹,后者是六部都尉,这都是戍卫京师建康的朝廷大员。
现今社会一个是首都市长级别一个相当于首都卫戍司令员。
丹阳郡郡衙设立在建康城内,台城南面,鸡笼山这边隶属于丹阳郡治下。
就像中南海在北京西城区一个道理。
陈望双手裹着披风,无法回礼,在旁赶忙道:“二位大人,请起,请起。”
二人起身,王混关切地问道:“广陵公可有受伤吗?”
“一点小伤,无碍,无碍。”陈望回道。
司马熙雯脆声道:“什么小伤?你们看看地上的血渍,这是小伤吗?”
二人向陈望身后看了看,荀蕤对侍立在一旁的卞耽道:“查明是什么人所为了吗?有没有留下活口?”
卞耽听到方才司马熙雯和陈望对话,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周全,眼神中带着七分佩服外加三分惊讶。
他躬身施礼道:“禀荀大人,并未留下活口,看发髻像是道士打扮。”
王混手抚短髯,对司马熙雯轻声道:“谯国夫人,您看这样可否,请广陵公和这位壮士一起去我郡衙,一来找上好医师医治一番,二来,卑职也好了解了解情况。”
“王混,你大胆!”司马熙雯方才给两人留足了面子,此刻小暴脾气又点燃了,她脆声吼道:“我儿已然身负重伤,你还要带他回去审查,你是何意?安敢如此!”
王混脸红一阵白一阵,还未再开口,荀蕤在旁低声劝慰道:“谯国夫人,王大人也是一番好意,他那里有建康名医,再说,去问问情况也好查破是谁所为不是?”
“哼,一派胡言!”司马熙雯柳眉倒竖,美目圆睁,毫不留情面地斥道:“荀蕤啊荀蕤,你道我们广陵公府找不到名医?还是武陵王府没有名医?我看你们不安好心,想羁押我儿,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耽误了病情,你们可担待得起吗!”
说完,她抓住陈望的胳膊就往牛车方向走。
王混和荀蕤赶忙躬身道:“谯国夫人明鉴啊,此地也系先帝们的陵园,在此发生凶徒纵火,并伤及数十条人命,卑职等若不查明,不好向陛下交代啊。”
“啥,你们非要带我儿走?你们这是看我家太尉已然归天,要欺辱我们孤儿寡母吗?”司马熙雯冷笑道。
“不敢,不敢啊,”二人连连躬身道:“卑职等绝无此意,谯国夫人容禀,我等职责所在——”
“禀什么禀,我看谁敢拦我?”司马熙雯打断二人的话,决计要带陈望回去。
看着在几百名属下跟前被司马熙雯怒斥的两位大佬,面露尴尬之色,陈望在旁低语劝道:“大娘,我还是跟他们去一趟吧,这点小伤真的无碍。”
“不行,先回去养伤再说。”司马熙雯压住怒火,低语拒绝道。
唉,这女人,真是倔强好胜,陈望心道。
正在此时,山下又传来了马蹄声和车轮声,隐隐还有铜铃声。
王混和荀蕤听得明白,这是銮铃声,只有……难道是……
忽然,二人面色大变,急忙丢下司马熙雯和陈望,向前小跑去。
陈望诧异,转头看了看司马熙雯和陈胜谯,问道:“大娘,这是谁的车驾到了?”
司马熙雯也有些紧张,陈望看着她脸色已经恢复了白皙,俏鼻上微微沁出汗珠。
“这是圣驾到了,老弟,这都不知。”陈胜谯撇嘴道。
“哦,这铜铃声就是銮铃啊。”
“正是。”
只见王混、荀蕤远远跪倒在地,抑扬顿挫地高声口颂道:“臣王混、臣荀蕤,恭迎陛下!恭迎太后!”
陈望听得清楚,瞩目看去,由远至近是两乘马车,渐渐清晰起来,分别各有四匹白马驮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