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恢,出自高平郗氏,是桓温谋主郗超的侄子,小名阿乞,承袭父亲郗昙爵位,东安县伯。
“哎,我说陈望啊,自从离开国子学,你爵位是比我高了,难道是看不起我了不成?”郗恢假作不悦地道。
陈望把铲子交给家人,把身上罩的一块挡油烟的布巾摘下,边道:“哪有,哪有,阿乞,实在是不便啊,这要是传出去,被御史中丞得知参我一本,我岂不是要夺爵下狱?”
“今日夜色已黑,非比元日节来请你,都是我们国子学的人,谁能看见,就是饮酒畅谈嘛。”郗恢继续劝道。
“走,去那屋,喝茶边说,我看看还有谁来了。”说着陈望拉着郗恢的手腕向外走去。
来到屋门外,仔细看去,外面齐刷刷一排站着的有六个人,个人牵着个人的马。
一看都是国子学的同学谢琰、羊昙、王忱、王恭、庾楷、殷仲堪。
陈望躬身一揖道:“诸位大人,上元节安康。”
众人还礼,一起道:“广陵公,上元节安康。”
只有身材瘦高,超然自逸的羊昙尖着嗓子道:“安康?你若不来,我们就不安康了。”
“外面冷,我们进屋说嘛。”陈望笑着往里面招呼众人。
但众人没有想进去的意思,王忱怪翻着小眼睛,怪叫道:“我说什么来着,陈望就不能去嘛,他们非要打赌。”
“哦?谁和谁赌?如何赌?”陈望饶有兴致地看着王忱问道。
其实他心里也喜欢热闹,年轻人嘛,但确实感到不便,尤其是在这个以孝为本的东晋。
“庾楷和阿乞啊,谁赌输了谁今晚聚丰楼请客,庾楷赌你不会去,阿乞赌你会去。”王忱回答道。
陈望对王忱本来没有好印象,他忘不了王忱跟随司马曜、司马道子、王国宝等人在国子学欺负他,最后还在他座榻上藏了个尖石头,差点被他整成了肛裂。
但他从洛阳回来后,王忱就像变了个人,经常来鸡笼山嘘寒问暖,探讨玄学义理。
虽然长得丑,不符合当时名士俊美模样标准,跟他三哥王国宝在模样上天差地别,但确实满腹珠玑,才思敏捷。
“啊,迅文啊,就应该他请,这叫……这叫吃大户嘛,哈哈哈。”陈望笑着对王忱说。
庾楷字迅文,是掌东晋朝政达二十年之久的权臣,前国舅庾亮的孙子,也就是褚蒜子老公的大舅舅,论起来陈望还跟他能攀上点儿亲戚关系。
他家虽然现在不如以前,但那也是家境殷实,在建康城中是数得上的。
生性也有些孤傲的庾楷,继承了他爷爷庾亮的模样,姿貌甚伟,双目炯炯,他撇嘴道:“阿乞,请客吧,广陵公怎会赏脸屈尊与我等一聚?”
陈望待要解释,谢琰开口了,他劝道:“广陵公啊,上元佳节,又是晚上,你我同窗,一边赏月一边饮酒,探讨佛学老庄,吟诗作赋,岂不快哉?”
陈望看着他们七个人,都是一脸期待的样子,包括没说话的王恭和倨傲的庾楷,心中好笑,看看你们这帮小屁孩儿吧
最大的庾楷也不过十六岁,王恭、谢琰也是刚刚行了冠礼做了官儿,就要学大人学名士,饮酒赏月了。
遂撇嘴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就向自己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