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赶忙还礼道:“请教大人,不知是何事如此着急?”
“大人去了就知道了,快走吧。”宦官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陈望忙吩咐一旁侍立的小环道:“禀报大娘我先去宫里了,让周全带着牛车去宫城外候我。”
然后提着官袍的前摆,快速向府门外走去。
出了府门,门口一队御林军正在马上等候,其中一人将一匹空马的缰绳交给陈望。
陈望翻身上马,夹杂在御林军中向台城方向疾驰而去。
来到台城门口,发现守卫的御林军比平时多了一倍,加强了警戒。
远远地看见毛安之在马上率领七八名御林军绕城巡视。
进了宫城后,随着宦官快步向显阳殿走去。
来到殿前,看见有御林军手持兵器如临大敌,分立两侧。
几名御医正在交谈,并不时的摇着头,有的叹着气。
看见陈望过来,忙吩咐躬身施礼,口颂道:“参见广陵公。”
陈望边回着礼,边随宦官进了大殿。
刚进门就听到了嘤嘤哭泣声,心道司马昱完了。
此时,天光已微明,晨曦从窗棂中照进,依稀能看见李陵容跪在龙榻前,后面依次跪着司马曜、司马道子、鄱阳公主司马倩,四人正在抽抽搭搭,哭哭啼啼。
这个陈望能理解,毕竟司马昱是一国之君,此时还不能放开嗓子的哭天喊地,毕竟他的死牵扯到国祚朝纲。
陈望一边慢慢向前走,一边积蓄悲痛心情,但怎么也悲痛不起来,因为他根本对司马昱谈不上感情,才一起共事了两个月。
他在脑海里快速翻腾寻求着能让他伤感、心碎之事, 忽然想起了阿姐陈胜谯,为了武陵王一家被迫远嫁到了竟陵,嫁给了粗鄙不堪的桓石虔。
心里喊着阿姐啊,你在竟陵还好吗?不能保护好你,我愧对死去的父亲啊……
但嘴上却喊出了,“陛……下啊,您弃大晋万千子民于不顾,弃江山社稷于不顾,您让我们可怎么活下去啊……”
边喊着,边跪趴向龙榻,在司马曜兄妹三人身后,伏地痛哭起来。
司马曜回头看了看陈望,那副鄙夷的神态就表露出来了,是我们死了爹还是你死了爹,怎么哭得比我们还夸张。
随着他的哭声,兄妹三人和淑妃的哭声也渐渐拔高了起来。
“陛下啊,陈卿来看您了,您睁开眼睛看看吧……”
“父皇,您不能走啊……”
……
显阳殿内一片哀恸,但恐怕没有一个人是真的痛心入骨。
良久,淑妃止住了哭声,回头对陈望道:“广陵公,过来取遗诏。”
陈望跪爬到淑妃身旁,躬下身子,双手举过头顶,郑重地接过遗诏。
拿在手里,迅速打开看了一眼,正是自己昨天下午在这里写的,于是放下心来。
只见淑妃像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又拿出一个金丝楠木小匣子,她递给陈望道:“这是陛下昨夜写的,要我交给你。”
陈望赶忙把遗诏放下,双手接过带着淑妃体温的木匣,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御用麻纸。
打开一看,只见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两行字:陈望辅佐幼主上位有功,特赦死罪一次,谋反除外,钦此!
下面盖着司马昱的篆书闲章:道玄万妙。
四个字里既含有他的字号“道万”,又有他毕生所崇尚的玄学。
陈望赶忙将麻纸叠好,放入木匣中,揣进了袖子里。
回头扫了一眼,见司马曜兄妹三人正张大嘴巴,满腹狐疑地看着他。
随即陈望又跪下哭了起来,“陛……下,臣定不负陛下所托,竭尽所能,辅佐太子,虽肝脑涂地,不足以为报!”
司马曜脸色缓和了下来,跟着也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