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只听得王法慧道:“令姜阿姐,你把婚事退了吧,我是决意不会嫁给这种见异思迁,始乱终弃之人的。”
陈望心咯噔一下,沉入了谷底。
他自感就像被扒光了衣服,赤果果地接受指责,全身上下都被暴露在四名建康名媛的眼前。
中堂上忽然静了下来,张彤云在低头夹菜,谢道韫在咂着酒盏里的剩酒,王法慧低头在抹着眼泪,陈胜谯在凝神看着中堂外。
陈望端起丫鬟递过来的茶水,默默地呷着,品味着从未感受到过的苦涩。
已经初尝禁果的他,如果让女神般的王法慧另嫁别人,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你们俩为什么不能一起嫁给他?”
陈胜谯冷静而又清脆的声音却如一个炸雷扔进了中堂内,陈望脑子“嗡”地一声巨响,失去了听觉。
只见斜对面谢道韫手里的酒盏掉在了案几上,王法慧张大了嘴巴,脸色涨得通红看向了陈胜谯。
“哈哈,谯姐姐之言,其实我也在想,”张彤云放下筷箸,边嚼着藕条,边笑道:“你我姐妹四人情同手足,不能为了嫁人而从此决裂,来此一是为谯姐姐接风,二是为解决烦心之事的,你们俩谁要是嫁了别人,势必会大家闹了隔阂,从此疏远,非我所愿也。”
张彤云在这四美女里面长相末尾,但那吴侬软语如燕转莺啼,却是令人心旷神怡,听着像是嘴里吃着一块绵软甜蜜的。
“呃……”陈望蠕动着嘴唇,想要开口,却被陈胜谯抬手制止。
只听她脆声道:“法慧妹妹,令姜阿姐,二女共事一夫在先贤舜帝时就有了,我颍川陈氏虽非当今大族,但也不辱没二位,何不考虑考虑?”
陈望心中暗自佩服阿姐,原来她的心这么大,看来早已胸有成竹,所以才请了今晚的宴席,唉,不愧是将门虎女,行事不同一般人啊,高端大气上档次。
自己这个穿越而来的假陈望,带来的一夫一妻观念,格局小了,太小了。
王法慧脸上的红晕显得更鲜艳了,而且蔓延到耳后颈间,仿佛一朵盛开的红玫瑰娇艳欲滴。
她转过脸看向正对面的陈望,那双如孩童般的秋水剪瞳中含着几分幽怨,又含有几分苦涩,令陈望心下委屈不已,但他跟谁能说得明白,自己不是以前的那个陈望?
“只怕,只怕,家叔不能同……意”谢道韫把翻倒在案几上的铜盏扶了起来,又自顾自地倒满了酒,接着转头看向王法慧,娇憨地道:“法慧妹妹,咱们,咱们四个数着你酒量大,今晚却,却滴酒未沾,来,来共饮一……一杯再讲。”
陈望暗自稀奇,这么喜欢喝酒的王法慧今天竟然没喝,看来是一直在生闷气。
“令姜姐姐,我早说了,今晚身体不适,不想饮酒,您也少喝啊。”王法慧从陈望脸上移开目光,看着谢道韫道。
然后她又看向主座上的陈胜谯,微微颔首,礼貌地道:“恐我父亲、母亲也不会同意,谯姐姐,我——”
还未待陈胜谯开口,快人快语的张彤云轻声笑道:“现在是问你们俩,你们倒好,都是在提家人,呵呵,你们的意思是只要家人同意,你们都没有异议嘛?”
“呸,”王法慧啐了一口,娇嗔道:“彤云姐姐,既然咱们四人情同手足,那你也嫁与他,他吧,你嫁我就同意。”
“呵呵,我倒是想啊,只是人家陈郎眼里可没有我哦。”说着,张彤云神色自若地又夹起了一筷子炒鸡蛋,塞入嘴里。
然后她歪头看向身侧的陈望,就那么饶有兴味地盯着他的脸,眼睛似笑非笑,眼底透着一股子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之色。
陈望所不知道的是如今的他已经名满京城,声望超过了那些敷粉涂唇,熏香插花的名士们。
太和四年(公元369年)四月北上洛阳,接连迫害朝廷重臣柏杰之死案,虎牢关前大败鲜卑白虏七万之众。
太和五年到咸安二年,三年间,鸡笼山为父守陵,忠孝节义。
咸安二年,东征平叛,一夜间攻克京口,火烧贼首庾希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