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胡床中,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前日,大晋梁州刺史杨亮遣军进犯仇池,被杨安击溃,现杨安部正乘胜追击向汉中逼近,朕另派益州刺史王统、秘书监朱肜率军两万在后支援,再派左将军毛当、鹰扬将军徐成率军三万出阴平进剑阁。桓温已死,东晋再无能战之人,朕决意取下西川,望悉知,盼景略尽快安抚关东,早早回京主持大局。”
王猛放下圣旨,清矍白皙的面庞上露出笑容,心道,晋国太多庸碌之辈,本来还想派兵一探虚实,这下好了,主动上门,一战便验明了川蜀驻军实力,天王英明啊!不过,您委派臣都督关东六州诸军事,臣倒是想早回,幽、青、豫等州粗定,但淮北还未安定,若是一走恐复又丢失。
遂提笔写道:“桓温新逝,晋祚朝局不稳,夺取益州正是时候,臣赞同陛下进取西川,日后伐晋,可顺流而下,如此,长江天堑则形同虚设。另,臣在冀州恢复民生,选贤举能,废燕兴秦,安定人心,劝农课桑,发展生产,已初见成效,如今民心安定,现已由邺赴谯,刚刚得知晋军增兵寿阳,有北渡之象,待臣完全稳定淮北,布防淮水防线,方能安心回京,望天王陛下应允。臣以险衅,夙遭闵凶,猥以微贱,蒙陛下擢拔,纵粉身碎骨难报圣恩之万一!臣车骑大将军、尚书令、冀州牧、清河郡侯王猛顿首。”
写完,王猛将信笺封好,交于身边亲兵,命转交信使送回长安。
然后再凝神提笔,给朱嶷、李午回信。
“已阅卿等信笺,晋军大规模运输粮草辎重必定觊觎淮北,不可不防,令你二人增派军兵沿淮水日夜逡巡,不得有误!不日,我将亲统大军至下蔡。另,再严密探听淮南晋军数量及动向、主帅姓名,速来报我。”
写罢,装进竹筒,用蜡封好,交于身旁亲兵。
然后将身子倚靠在胡床靠背上,揉着干涩的眼睛,思绪却像飞滚的车轮转动起来。
二十年前自己布衣之身求见屯军灞上的桓温,故意扪虱而谈,向桓温建议速攻长安,而桓温却举棋不定,贻误战机,言语之间分明就是养寇自重,最终导致白鹿原一战惨败而归。
管中窥豹,此人目光短浅且优柔寡断,只关注与朝廷内斗,没有远大志向,终非明主啊。
幸喜遇到了仁厚的天王,真是千年不遇之明君,虽肝脑涂地,万死都难报君恩。
遍数历史君圣臣贤,瓜葛交融,连刘玄德之诸葛孔明都难以匹敌。
只有齐桓公和管仲,燕昭王与乐毅,秦孝公和商鞅才能比拟。
如今桓温也死了,陈谦也死了,那欲渡淮水之晋军统帅是谁?
桓冲?桓豁?还是谢安?
正思忖着,亲兵来问:“君侯,是否用饭?”
王猛点头,手捋短髯,吩咐道:“过会儿去召房别驾、韩长史、崔记室来大堂议事。”
亲兵领命,下去了。
不多时,端上来一个木托盘,里面装有炒制的葵菜、蔓菁、韭菜,腌制的桂荏和一张烙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