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知道他俩觉得王恭和自己本来就要好,而且外加有未来的郎舅关系,他敢说的话,他们未必敢说出口。
陈望顿时朗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孝伯此言甚合我意,昨日初战氐贼,也是一种试探,我朝除桓温还从未有过与氐贼交手记录,而且桓温一次北伐也是近二十年前的事了。”
“只是试探的代价有些大。”王恭也缓和了脸色,微笑道。
陈望叹道:“是,就依孝伯之言,我们且不出战了,待历阳和朝廷那边送来长康画的防御骑兵器械,再做打算。”
三人一起躬身答道:“前军将军从谏如流,卑职等佩服不已。”
陈望摆了摆手,语重心长地道 :“唉,你们看看,都是你们把我捧杀了,你们仨加上瑗度都是我身边谋主,以后要多向孝伯学习,否则你们可就是不称职了。”
王恭再次诚恳谏言道:“也不是捧前军将军,昨日大战您指挥若定,总览全局,虽氐贼强悍却始终未能攻破我军防线,实属大将之风,不亚于韩信、乐毅。”
“嗯,快吃吧,饭都凉了,”陈望说着抓起胡饼,一边嚼一边问道:“也不知汉中那边战况进展如何了。”
“应无大碍,放心吧,蜀道艰难,处处都是天险,哪有那么容易攻破,哈哈哈。”郗恢边喝着稀粥边笑道。
顾恺之也赞同道:“当年邓艾、钟会两路大军伐蜀,久攻不下,还是偷渡阴平,涉险长途跋涉数百里小道才得以灭蜀,有此前车之鉴,我想益州那边不会不设防吧。”
王恭淡淡地道:“这也不好说,据我所知益州刺史周仲孙亦是泛泛之辈,凭祖荫获得了这个职位,如何能抵挡得了氐秦这帮虎狼之师。”
“周仲孙是……”陈望忽然想起去年夏天在京口救庾希时的那个周少孙来了。
“哦,他是上一任益州刺史周楚的堂兄弟,上上一任周抚的侄子,周家是益州的土皇帝,还搞了个世袭制,说起来都是桓温的走狗。”王恭不屑地道。
接下来一个月,陈望令建武将军、庐江太守刘遁发兵五千至下蔡,由长史王恭为淮水巡检校尉,主簿王忱为副率军在淮水北岸各县清剿匪患,安抚民生。
又派人把七千余名伤病员送至寿阳,整饬兵马,加紧操练,养精蓄锐。
十月二十,京城来了家书,是大娘写来的,阿姐生下了儿子,取名叫做桓洪。
十一月初二,中书监传来邸报,氐秦苻坚拜益州刺史王统为征南大都督,秘书监朱肜为副,率军三万出散关进攻汉中,左将军毛当、鹰扬将军徐成率军三万出沓中直指剑阁,梁州刺史、右将军杨安率军四万出阴平杀奔梓潼(今四川绵阳市附近),三路大军共计十万南下,声势浩大,西川危急。
现荆州刺史桓豁已派江夏相竺瑶率部驰援。
令兖州刺史、前军将军陈望率部尽快与淮北氐酋王猛决战,已解西川军事压力。
陈望看后,不禁爆出了粗口,卧槽,杨亮这个猪头把如狼似虎的秦军终于引进来了。
自己跟王猛在山桑对峙一个多月了,根本无济于事,氐秦兵多将广,太生猛了。
他急忙命亲兵去各部招众将前来中军大帐议事。
不多时,兖州文武官员纷纷来到大帐中。
陈望拿出中书监来的邸报念了一遍,大帐中议论纷纷。
有的说时值冬月,天寒地冻,折胶堕指,军卒们拿兵器都困难,不利于作战,应回奏朝廷,待来年春天再战。
有的说益州、梁州本就是桓家的地盘,应该由他们自己解决,桓豁、桓冲皆手握重兵不出兵直接援川,却让我们兖州兵马在几千里之外出兵,远水不解近渴。
有的说中书监秉承圣意,如有违之,恐遭朝廷大臣非议,可再战一场,堵塞小人之口。
自从上次王恭对他提出了诚恳的批评和建议,陈望自我做了总结,当领导的就应该有个当领导的样子。
说白了,当领导只做两件事就可以了,一、把握大方向;二、选拔有用及可靠的人才。
虽然他心里早有了主张,但也要听听下属的意见,或许能从中完善自己的主张,还有一个好处是观察属下众文武的心态和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