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叫做“白虎跳涧”,是三十六路刀法中颇难对付的一种。
只见陈顾将身子俯在战马的脖子上,张蚝砍了个空。
陈顾的开山斧飕地一声在张蚝的胸前晃了一晃,斧尖象水中的游蛇一样直逼张蚝的面门而去。
张蚝的三尖两刃刀正横举在胸前,抽不回来,躲闪也为时太晚,只得往上一举,才架开陈顾的斧尖。
晋军阵地上,陈安对身边的毛安之道:“我感觉二公子这一局已经胜券在握了。”
毛安之也是武学行家,点头附和道:“嗯,末将也是如此认为啊。”
陈望听了个不知所以然,眼睛盯着战场厮杀,忙问道:“何以见得?”
毛安之笑道:“二公子的武艺越来越高强了,几年不见,竟然将开山斧使成了枪,哈哈,前军将军请看,”说着他手指向战场中的陈顾接着道:“他分明这是在积蓄力量,戏耍张蚝,准备一击毙之。”
陈安也在旁接话道:“二公子刚才那一招叫做‘夜叉探海’,懂枪法的人都说这一招是‘去如箭,来如线,指人头,扎人面’,极不好防。但他是用笨拙的开山斧使的枪招,张蚝贼子才能化险为夷,若是二公子用枪,恐张蚝此时早一命呜呼了!”
旁边郗恢、顾恺之等人连声附和:“原来如此,果然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啊,二公子异乎常人,今天一定能够取胜!”
而陈望却看着战场上入了神,紧张的双手沁出了汗水,毕竟刀枪无眼,刚才朱序那血淋淋的惨状犹在眼前,胜负未分啊。
此时,战场上厮杀的愈加紧张了。
他们有时一边格斗一边喝叫,有时却只有急骤的马蹄声和刀枪碰击声。
十数万名观众的心一次又一次地被提到喉咙口上。
打到将近一百个回合的时候,张蚝身上已负伤了几处,满身血渍斑斑,但只是这些皮外伤都不是致命的。
张蚝积愤在胸,大环眼内布满了血丝,恨不得即刻把陈顾碎尸万段,不把这人杀死,自己就得被他所杀。
他抱定一种“豁出去”的想法,使出浑身解数,搏命一战,比平时更加勇猛几分。
陈顾的武艺的确非凡,一百二十斤重的开山斧被他在手里舞得令人眼花缭乱。
但不知是什么原因,他好像并不急于求胜,有好几次,张蚝露出明显破绽,他却仿佛视而不见,把机会一次次放过,使搏斗处于胶着状态。
总的来说,陈顾的防守多于进攻。
观战的陈安此时心情彻底放松了下来,转头看了看陈望,见他张大嘴巴,全神贯注,唇边还挂着口水,完全忘记了咽下去或者吐出来。
于是笑着向陈望介绍起张蚝来,“张蚝的确也是个人物,当年他为石赵旧将并州刺史张平义子,后来因与张平小妾有染被发现,为表示痛改前非,他毅然自宫来表决心。”
“啊?自宫?”陈望这才回过神来,擦了擦嘴边的口水,惊讶道:“怪不得听他说话有些娘们腔,真是个狠人啊!但阉人为何会有如此战力,匪夷所思啊。”
他心道,难道张蚝练的是《葵花宝典》?
陈安接着讲道:“苻坚继位第二年派邓羌东征张平,与张蚝对峙了半个月不能取胜,苻坚亲率大军征讨,在汾水之畔,张蚝单枪匹马杀入氐秦数万人阵中杀了个五进五出,无人能敌。”
说着,陈安指向了在王猛阵中的吕光,继续道:“最后苻坚手下十几名大将一起围攻张蚝,就是这个吕光趁乱一枪刺中了张蚝的大腿,张蚝才摔落马下,邓羌从马上一跃而下,扑在张蚝身上,后面吕光、梁成、姚苌等人一起扑了上去,死死地把张蚝压在身下,才得已活捉,最后张蚝投降了。”
“哦,哈哈,这种打法倒是很奇特,叠罗汉,哈哈哈,”陈望看着战场上的张蚝,想想那个场面,不禁哈哈大笑。
只见战场上仍在继续,双方又斗了约莫三十个回合,张蚝的力气消耗了大半,但他的格斗劲头并没有萎顿下来,其好狠斗勇的顽强程度令人咂舌,不愧为“万人敌”。
陈顾觉得差不多了,该收场了。
双方再一次冲刺,二马相交时,张蚝的三尖两刃刀一个“白蛇吐信”嗖地扎向了陈顾的前胸,陈顾侧身躲过,斧交左手,竟然腾出右手一把抓住了刀杆, 张蚝夺了两夺,纹丝未动,心中大骇,陈顾刚刚举起右手斧头,想要结果了张蚝的性命,只听得秦军阵地上一阵尖锐刺耳的铜锣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