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去,一年轻人正襟危坐,面如白玉,眉清目秀,他轻放下水果,取过湿巾,慢慢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优雅的气息。
是苻坚的庶次子,年仅二十岁的平原公苻晖。
另一人附和道:“平原公所言甚是,陈望亦不过十六七岁,夜袭硖石口皆因李午渎职,令陈望小儿投机取巧,不足虑。”
大家循声望去,是一名中年将领,体态瘦削,肤色黝黑,一脸果敢坚毅的并州刺史俱难。
逢战必定身先士卒的他被人称作“俱疯子”,此次率领了八万并州军前来助战。
众人正在分析着俱难的话,但李午也并非泛泛之辈啊,更何况是在君侯亲自督战下蔡情况丢失的硖石口。
只听得俱难拔高了声音又道:“听闻前将军张蚝败在晋军一少年将领之手,令我颇感惊讶,我倒是想阵前会一会他。”
王猛摆手道:“大可不必,大可不必,诸公皆乃我大秦肱股之臣,日后平定天下还有赖于诸公勠力同心,何劳尔等上阵,杀之只需十数个弓箭手而已。”
王猛左首边一直没有说话的三旬将领,一脸虬髯,身穿皮裘,半光着膀子露出层层肌肉,他边啃着狗腿,边粗声粗气地开口道:“君侯有何打算,我们明日攻城吗?要想获取硖石口如何丢失,唯有生擒陈望小儿。”
众人望去,是兖州刺史,广武将军,都督兖、徐、青三州诸军事的卢水胡人彭超。
他奉王猛之命统所部十三万大军来到了睢阳,又日夜兼程在大雪之夜与主力会师,围困谯郡。
“不,不,哈哈,”王猛摆手笑道:“何必徒增伤亡,攻城永远为下策,我们现在营中足足有六十五万大军,只要围困谯郡即可,三个月,一年,三年,皆在我掌握之中。”
征东记室崔逞躬身道:“君侯,若是晋国发兵救援,里应外合,如何应对?”
“我已派遣张蚝、梁成各率两万人马,游击于城父一线,如南面有军来援,定能诛之。”王猛抚髯,淡淡地道。
众人这才突然记起,今天没看见张蚝和梁成,叹服不已,一起躬身施礼道:“君侯运筹帷幄,高瞻远瞩,我等心悦诚服。”
王猛摆手示意众人起身,这些话他听得多了,虽知是奉承,但仍然很受用,手捻颌下黑髯,眯眼缓缓道:“其实关东六州粗定,晋国皇帝年幼,内有谢安、王彪之把控,外有桓冲、桓豁治理,上下一心,和睦相处,现并非与晋国决战之时。我给了陈望两次机会,一次是阵前好言规劝,二是三番大战之约,令其知难而退,但此子一意孤行,年轻气盛啊……”
一番言论下来,大帐中人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人家君侯这是高瞻远瞩,站在了战略的最高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