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薛赞转身接过亲兵手里马缰绳,翻身上马,朝远处的呼延赫挥了挥手,再次向陈望拱手,然后拨转马头,扬鞭打马而去。
安定郡氐秦官军闪开一条道,待薛赞率领众将走后,随着一起从西北面下了九狐原。
马蹄隆隆,又掀起了滚滚黄尘,遮天蔽日。
不多时,走得无影无踪,九狐原上恢复了往昔的安宁。
呼延赫此时再看陈望的眼神已多了几分崇敬,举止也局促了起来,他来到陈望跟前躬身施礼道:“陈……陈公……我们回坞堡吧?”
陈望赶忙双手搀扶起呼延赫,眼神恳切,正色道:“呼延叔父,您和应显、阿珊也是救了我一命,我与他们早已情同兄弟兄妹,所做一切皆为理所应当,切勿多礼!”
他又改口称呼呼延赫为叔父,更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呼延赫环眼中热泪在来回滚动,陈望没有损伤自己堡中一兵一卒,没耗费一钱一粮,这次是真真切切的一劳永逸解决了达溪河水源,最起码是聂家父子这几十年无虞了,自己还以小人之心度人家君子之腹……
越想越惭愧又是感动,百感交集,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陈望拍着呼延赫宽阔的肩膀,在他耳边低语道:“已近申时,在下腹中饥饿,呼延叔父应当请我吃顿大席啊。”
呼延赫闻言愣了愣,一拍脑门,爆发出爽朗地大笑声,“哈哈哈……应当,应当。”
他转身高声喊道:“薛安、义儿,整顿人马,我们回去,今晚全坞举办盛宴,庆祝胜利!”
话音一落,上千堡兵齐声欢呼,每个人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和自豪,他们终于在聂家堡人面前抬起了头,挺起了胸。
在呼延赫带领下,大家纷纷上马,扛着战利品,纵马奔下了九狐原的南坡,欢快高亢的古老关中秦腔响彻天际。
“出西门,步念之,今日不作乐,当待何时?逮为乐,逮为乐,当及时!何能愁怫郁,当复待来兹?酿美酒,炙肥牛,请呼心所欢,可用解忧愁……”
陈望正随着坐骑的颠簸,摇摇晃晃地跟着大家一起哼唱,顾恺之从后面侧面跟了上来,与他并驾齐驱。
“平北……不,少东家,嘿嘿……”顾恺之满脸堆笑地欲言又止。
陈望一边唱着一边笑眯眯地问道:“逮为乐,逮为乐,当及时……长康?何事,有事就说嘛,怎么吞吞吐吐?”
顾恺之躬身,神秘兮兮地道:“卑职其实一直在暗中写了一篇《陈平北奉旨西行赋》,将来再附上画作。找寻您这几个月来闲暇无事,已经从阳夏县写到了紫气临酒肆,前几日刚写完您妙计擒聂家五子及卧龙峡围困三千堡兵,现能不能把与薛郡守之事告之与卑职,好叙写下去。”
陈望一手指着他,笑骂道:“哈哈,你小子,还背着我搞小动作,有什么好写的,区区聂家堡这点儿事情。”
顾恺之脸色一肃,一本正经地道:“不然,不然,此赋将少东家为大晋不惧艰辛,忠肝义胆之事迹流芳百世,供后人瞻仰、传颂、研习,彪炳千秋,功德无量!”
解决了达溪河水源百年恩怨,陈望心情大好,顾恺之又是他的心腹之一。
他略一思忖,笑着道:“也罢,就说与你听听。”
顾恺之面露喜色,他除了要写这篇长赋之外,其实对九狐原发生的奇迹也很好奇,虽然他知道陈望胸有韬略,屡出妙计,但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陈望在回去的路上对顾恺之娓娓道来。
原来,陈望在离开谯郡之前,陈安已经把在氐秦率更令姚硕德的事情讲给了陈望,以备在西行路上涉险时急用。
陈望在那晚在呼延赫书房谈话时,得知薛赞是安定郡郡守,就已经有了分寸。
薛赞,汉族人,出自太原薛氏。
早年因战乱随父兄追随羌族首领,石赵征西大将军、西平郡公姚弋仲为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