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暗道,这酒是没法喝了,场面也太感人了吧。
于是高声道:“时辰不早了,大家回去歇息吧,三日后来永宁殿议事。”
众人止住了哭泣,纷纷向陈望躬身施礼告辞。
大家一步一回头地看着站在永宁殿中央,目送他们的那位敦厚仁义,秉性温良,智谋过人年轻人,渐渐散去。
随着众人的离去,空荡荡的永宁殿上只剩下了陈望自己一人。
柏华、顾恺之和骁骑营随从们还在祖厉县、河会城地区安抚民众,布防黄河各个渡口。
周全已经被自己指派接手了张大奕曾经统领的禁卫军,正在宫城和姑臧城内巡视。
自己去哪?
如今大局已定,再留宿于宫中,传出去必遭闲话,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贪图张天锡后宫美色,秽乱宫闱,这不是跟当年董卓同流合污了嘛。
为凉州付出了这么多心血,营造出如此威望和英名,断然不可毁于一旦,要知道我们大晋名士的名声重于一切。
于是看着纪锡的背影,忙高声喊道:“纪公!纪公且留步。”
纪锡听到喊声,又折了回来,躬身施礼道:“广陵公有何差遣?”
“你等等,我随你一起走,今晚去客栈,咱们再叙叙旧。”说完,回身抓起案几下自己的佩剑,转身就向外走。
“哎?广陵公不是已经留宿宫中数夜了吗?”纪锡诧异地问道。
陈望本来脸就喝得红扑扑的,闻听此言,更加红得发紫。
他支吾道:“那……那时凉州大局未定,我一直宿在禁卫军统领的值班房里,一则在宫里方便连夜得到前线战报,二则焦夫人盛情难却……”
“哎?”纪锡喷着酒气,摆手道:“该如何就如何,大丈夫为何拘泥于风花雪月之小节?广陵公留宿宫中并无大碍,西平公,唉……再也回不来喽。”
“这不妥吧……”
“有何不妥,焦夫人、闫、薛二夫人以及后宫佳丽正值青春时分,难道要遣散出宫才好吗?”
“在……在下……并非好色之徒,留宿宫中岂不坏了自己与他人名声?”
“哈哈……广陵公啊,你怎么比老夫还迂腐,不瞒您说,方才文学祭酒大人也私下对老夫讲过,建议您以后就宿在宫里。”
“我……”陈望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应对。
“罢了,罢了,如何行事老夫也不好加以指点,广陵公自行斟酌,怎样都好,哈哈哈……恕老夫饮酒过多,失陪,失陪。”说罢,纪锡摇着头哼着小曲,摇摇晃晃地扬长而去。
留下了陈望一个人囧在了当场,一时间进退两难。
忽然,后面传来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广陵公,奴婢已经为您烧好热水,请寝殿沐浴。”
陈望转身一看,是一名约十四、五岁,苗条俊秀的小宫女屈身施礼,身后还有两名宦官挑着灯笼。
犹豫了一下,这几天为张大豫的继位大典忙前忙后,疲惫不堪,又多饮了点儿葡萄酒,不觉倦意上涌。
只得点头道:“嗯,头前带路。”
此时,弯月皎洁,银辉倾洒。
夜色下满庭芳华,都被清凉的月色轻拢。
宫城内草木清幽,竹影摇曳。
夜风轻拂而过,暗香隐隐袭人。
陈望跟随在宫女、宦官后面走着,边琢磨着纪锡的话。
想想也不觉好笑,不必说现在去问纪锡,就算是问张宪也无法得出答案。
人家凉州文武官员,士绅黎庶,各有妻妾老小,正回府欢庆劫后余生,谁还管你留宿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