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文武官员一起躬身施礼,齐声道:“参见平北将军!”
忙碌了一天的陈望虽然舟车劳顿,且身心俱疲,但强做笑意,挥手高声道:“二弟请起,诸公请起!”
陈顾闪身,众人跟着让开一条道,陈望、王法慧、顾恺之、周全从中间走过。
去建康之前,陈望只在江边的战场上单独会见了陈顾,叮嘱他按照自己的部署做“军事演习”。
眼下这些文武官员都已三年未见,连庐江郡太守、建武将军刘遁也来了,陈望边走边向他微笑颔首道:“刘老将军一向可好。”
“何劳平北将军挂念,末将安好,平北将军赴凉,末将甚是挂念,您栉风沐雨,一路辛劳啊。”刘遁满是皱纹的黑脸上充满关切,花白长髯抖动着道。
再向前走又看见了人群中的历阳郡太守、南中郎将江卣,陈望停下脚步,笑道:“南中郎将风采依旧,身板依然硬朗啊。”
江卣躬起瘦长的身子,蹙眉看向陈望,满脸激动,叹息道:“唉,平北将军可算回来了,末将是按天算着您的归期啊。”
陈望心下感动,扶着他的手腕道:“兖州有你,乃兖州之幸啊。”
慰问完了两名先后效力于颍川陈氏两代人的老将,陈望继续向前走去进了郡衙大门。
陈顾随着他身侧,一边走一边讲解着未到场的兖州文武安排事宜。
来到大堂上,数十名骁骑营亲兵分列两厢,另有两名侍女站在远处墙角下,陈顾在旁低语介绍道:“这是江叔父府中的丫鬟,特来伺候大嫂的。”
陈望满意地点了点头,回头对王法慧道:“法慧,你先去后堂歇息,我和同僚们有事相商。”
王法慧点头,扑闪着那双莹润如水般的眸子看着陈望,柔声道:“陈郎今日从早忙到晚,也早些歇息啊。”
“嗯,好。”陈望微笑着应道。
看着王法慧随着两名丫鬟入了后院,陈望来到大堂中的胡床上坐了下来,然后招手让兖州众文武坐下。
他居高临下,温和的眼神中饱含着久别重逢的喜悦,从众人脸上一一划过。
右首边第一人是江卣,依次是刘遁,度支中郎将庾楷,兖州别驾郗恢,刺史记室顾恺之。
左首边第一人是二弟陈顾,向下依次是兖州参军谢琰,督邮殷仲堪,文学掾羊昙。
后面还有一些陈望叫不上名字的人,大都是各郡文武官员,其中一人倒是认得,是当年在硖石口立了头功的水衡都尉武壬。
为父亲王坦之丁忧的王忱,已经升为豫州刺史的桓伊,梁州刺史的朱序都已离开兖州。
自己的大舅哥,兖州长史王恭代替桓伊驻防父阳,武卫将军毛安之驻防虞城,中垒将军江绩驻防酂县,威远将军徐元喜驻守寿阳,前将军陈安在谯郡居中执掌大局。
三年多未见,恍如隔世。
良久,陈望收回目光,不疾不徐地道:“自宁康二年,望,赴西凉已历三载,兖州安然无恙,一赖陛下龙威庇佑,二赖诸公同心协力,我心甚慰,在此深表谢意。”
说罢,他在胡床上向众人团团拱手。
众文武赶忙还礼,齐声道:“末将、卑职等职责所在。”
忽然,陈望变了脸色,剑眉倒竖,话锋一转,厉声喝道:“来人,将伏波将军陈顾拿下!”
两名骁骑营亲兵快步从后面走到陈顾座榻前,一人一边抓住陈顾臂膀将他架了起来。
众文武官员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吓得面如土色,目瞪口呆。
陈顾涨红了白净的面皮,瞪大了双眼盯着陈望,高声喊道:“兄……我何罪之有?为何拿我?”
“呵呵,你未奉诏,率大军私自南下,虽为‘军事演习’,但屯兵江畔,离京畿咫尺之遥,惊扰圣驾,建康人心惶惶,按大晋律,罪不容诛,”陈望冷笑后,大声喝道:“推出去斩!传首建康!”
江卣、刘遁等众文武官员手忙脚乱,惊得纷纷从座榻中站起身来。
江卣躬身施礼道:“平北将军不可啊,朝廷并未下诏降罪于伏波将军,即便是有罪也不当斩。”
“请平北将军开恩!”众文武官员一起施礼劝阻道。
陈望神色肃然,忽明忽暗的灯光下脸色铁青,双手在空中虚拱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