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遵命。”江绩施礼道。
陈安摆手令大家坐下,徐徐地道:“平北将军自离开凉州日夜兼程,舟车劳顿,今日召诸公过来切不可打扰过多,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别问。”
“是!”众人纷纷躬身道。
陈安看向毛安之问道:“仲祖,我闻你在北门外扎下临时营帐,有三、四万之众,都是些什么人?”
“嘿嘿,前将军这么快就知晓了,”毛安之讪笑道:“去年年底,氐秦行唐公苻洛率军征伐北地拓跋鲜卑,国主拓跋什翼健兵败,又患重病,被其庶长子拓跋寔君及侄子拓跋斤联手杀害,其部众四散奔逃,大部投向了关中,有少部向南而来——”
还没说完,堂下有个清朗高亢的声音打断了毛安之的话,“哦?北地之事仲祖知之甚详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陈望儒士打扮,一袭白布长衫背着手从堂下走了上来,身后跟着周全。
刚刚坐下的文武官员们赶忙起身,躬身施礼,齐声道:“参见平北将军!”
陈望从大家中间走过,颔首向众人道:“诸公请起。”
“平北将军终于回来了,我等甚是想念啊。”毛安之直起身子,虎目中带着期盼已久的眼神,激动不已地道。
陈望来到白虎皮座榻中,微笑道:“我回来看到兖州安然无恙,甚是欣慰,诸公辛苦了。”
“不敢,不敢,一切有赖于前将军和伏波将军指挥调度有方。”众人一起道。
陈望双手做了个下压的手势,一边道:“诸公请坐。”
接着,他温和的眼神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左首的陈安、江绩、谢琰、羊昙、顾恺之,右首的毛安之、王恭、郗恢、殷仲堪。
他们的身后第二排还坐着谯郡的一些官吏,再后面各站立一队骁骑营军兵。
这算是人都齐了,心中不免唏嘘不已。
除去丁忧的主簿王忱,押解建康的陈顾,留在凉州的柏华,已经升官调离的朱序、桓伊,兖州现如今有些人员凋零。
经司马曜和司马道子导演的这一出密诏诱自己赴凉州,调虎离山,而后强娶王法慧,导致陈顾率军南下之后,朝廷和自己起了微妙的变化。
另有谢道韫为了抗婚王凝之,毅然偷跑到谯郡,并在二弟陈顾的支持下拒绝回京。
谢安以升官的名义调离了大将朱序、桓伊,又清洗了北府兵,和自己的关系渐渐疏离了。
陈望和大晋朝廷的实际掌权两股最大势力渐行渐远,中间垒砌起了一道无形的墙壁,自己手下这些人中也得洗洗牌了。
陈安、毛安之不必说,就像自己家人一样。
王恭是自己的大舅哥,也不必说。
江绩是历阳郡守,老将江卣的侄子,是父亲当年的旧将,也算自己人。
顾恺之是自己的心腹,笔杆子。
郗恢娶了谢道韫的三妹谢道粲,是自己的连襟。
殷仲堪身份较为复杂,是王彪之的孙女婿,随着王彪之退居二线,无论是琅琊王氏还是他的陈郡殷氏都沦落到二等世族,他的政治立场有待考验。
此二人虽祖上声名显赫,但家族人才凋零,渐渐失势,都与谢家关系不深。
且在自己麾下尽心尽责,又是同窗好友。
余下谢琰和外羊昙二人就不好说了,虽然也是国子学同学,但他俩毕竟一个是谢安之子一个是谢安外甥。
谢家如今把持朝政,如日中天,他们俩的身份在这里显得有些尴尬了。
这里可是兖州的中枢大堂,多少军机大事可能转眼间就会被建康的谢安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