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赶忙来到床榻前,俯下身子。
谢道韫在他耳边低语道:“法慧妹妹今晚又喝多了,不知是不是心情不爽,你去陪陪她吧。”
“这……”陈望忽然想起,刚才闹了这么大动静,后院所有房间都亮了灯,只有王法慧的西侧房没有亮。
唉,真是个女酒鬼,这该如何是好。
听谢道韫的意思,应该是她没有率先生下个儿子来,反倒是谢道韫生了,心生嫉妒了。
“去吧,去吧,夫君,妾身不怪你,有了儿子妾身就知足了,日后你多陪陪法慧妹妹。”谢道韫不知是疲倦还是有了儿子的幸福,已经闭上了眼睛,呢喃着道。
“好,好,你早些歇息,令姜,明日多吃些,多补补身子啊。”陈望关切地叮嘱道。
谢道韫没有说话,翻了个身,转头向里,不再理会他了。
于是直起身来,又看了一眼渐渐止住了哭声的儿子,他紧闭着双眼,张着嘴巴,发出了鼾声。
陈望躬身向荷香施礼,刚要开口,荷香一脸鄙夷地腾出另一只手,朝着他向外挥了挥,意思是让他赶紧出去,别再吵着孩子。
陈望咧嘴笑了笑,转身退出了东侧房,将房门轻轻掩上,蹑手蹑脚地向西侧房走去。
打开房门,一股酒气冲鼻而来,和西侧房的奶香气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陈望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借着透进窗棂的月光,摸着火折子,打了几下,点亮油盏。
只见床榻上垂着白纱帷幔,里面发出了重重的鼾声。
打开帷幔,见大晋第一美女王法慧和衣四仰八叉地躺在上面,嘴角还流着口水,一股股酒气喷涌而出。
不禁摇头叹息起来,未成婚时,她虽然也好酒,但平时举止得体,端庄淑丽,小鸟依人,怎么一成婚变成了如此样子。
这整个就是个酒鬼啊。
我怎么睡?我在哪儿睡?她占了整个床榻。
于是吹灭了灯盏,放下帷幔。
悄悄地出了东侧房,将门掩上,出了卧房。
此时,后院所有房间的灯都已熄灭,月色却比方才更加明亮了许多。
刚向前走了几步,见月光下站着一个人,陈望猝不及防,猛然瞧见,吓得一个激灵,站住了身子。
定睛一看,竟然是贺蔚!
看着陈望惊讶的样子,她微微一笑,眨动着大眼睛低语道:“广陵公,我来送你出去。”
说罢,才抬起手来。
陈望这才发现,她手里还提着一个灯笼,在月光照耀下方才没有看清。
心中不由得暗暗感激。
灯笼在院子里因为月光缘故起不了什么作用,但穿过几个厅堂,就有些不适了,里面是漆黑一片。
陈望稳定了情绪,朝贺蔚颔首,做了个请她先走的手势,然后跟在她后面出了后院。
“拓跋夫人如何得知我还要出门?”陈望边走边小声问道。
贺蔚走在陈望的侧前方,轻笑道:“呵呵,我也就是在外等候片刻,如果王夫人的房内熄了灯,您不出来,我就回去睡了。”
算是个有心人,陈望心中暗道。
两人挨得很近,秋风不断送来贺蔚的幽兰体香,令陈望不自觉地呼吸急促起来。
默默无言地向前走了一段,已是出了四进大堂,来到院子中。
陈望没话找话的问道:“最近公事繁忙,甚少回来,拓跋夫人和小涉珪在府里可住得惯吗?”
“蒙谯国夫人和两位少夫人的垂爱,我们在府里钟鸣鼎食,太平度日,无忧无虑。”贺蔚略带生硬的汉语,外加清脆的嗓音,听起来别具异域风味。
“这就好,这就好,哈哈。”陈望边笑边想,贺蔚现在也是开口四个字,显然是跟谢道韫待久了,文化水平挺高了。
只听贺蔚轻叹了一声,“唉,只是小涉珪怪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