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会儿,陈胜谯幽幽地道:“老弟,如今战事也结束了,明日我想回建康去陪伴母亲。”
“嗯,阿姐后日再走吧,我还有东西托您带去,给大娘、太后还有左仆射大人、三弟。”陈望点头道。
“也好。”陈胜谯转头盯着陈望,美目中噙满了泪水,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陈望心中一惊,诧异地问道:“阿姐,为何如此伤心?”
“看着你,想起了父亲,”陈胜谯用抬起宽大的袍袖拭着泪水道:“我在府里住了八个月了,你早出晚归,疲于奔命,可要保重身体啊,莫像父亲那样……”
陈望故作轻松地笑道:“阿姐放心,老弟我还年轻,再说我也没有父亲那般神勇,提刀上阵厮杀,就是坐在大堂上安排别人做事,打仗时远远在后观望,哈哈。”
“那就好,保住一条命比什么都强,”陈胜谯止住了悲痛,忽然又道:“一直也没有二弟的消息,他和鲁之像失踪了一般。”
“我今日给朝廷上了表,其中提到了二弟,我闻郗超之父郗愔(镇军将军,都督浙东五郡诸军事)年逾七旬,几次上表欲告老还乡,会空出浙东五郡(会稽、吴兴、义兴、晋陵、东阳)的管辖权,由二弟去接任。”
“呸,”陈胜谯轻声啐道:“亏你想得出来,那蛮荒之地,你让二弟去。”
——————————————题外话
秦汉三国魏晋时期,东南沿海一带,甚至长江入海口一带如京口、曲阿等地都属偏远地区,多为朝廷用来安置北方流民的地区。
那个年代,江苏北部云台山脉还属于海中孤岛,南部的扬中、如皋、如东、南通、启东等地还在海水里泡着 。
不像现今时代,那里是全国经济产业最发达地区。
—————————————书接正文
“阿姐,山高皇帝远嘛,正好二弟性喜无拘无束,逍遥安闲,在那里可以自由自在一些,少给我惹祸。”陈望赔笑道。
“呵呵,也是,”陈胜谯破涕为笑,“总比他在广州强得多。”
忽然,她又有些担心地道:“陛下能同意吗?我闻现在是司马道子好像总理朝政。”
陈望胸有成竹地道:“阿姐放心,司马道子当政只是名义上,淝水大胜后,谢家在朝野中更是声威大震,实权仍是在谢安手里。”
“令姜之事,谢安已经跟咱们家势不两立了。”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哎呦,老弟,你这话说得我可听不懂啦,好像很高深的样子。”
“阿姐,振儿我看他很有些像姐丈,性格外向,洪儿却是宅心仁厚,话语不多。”
“什么性格外向,我看他有暴力倾向,得好好管教,怀洪儿那年正好竟陵闹瘟疫(一卷143章)我总疑虑是不是吃药吃的,对了,老弟,你还没见过桓玄,那小子可有些本事。”
“桓玄?哈哈,还真没见过,当年我还让陈安叔父派人把他从姑熟偷走了几个月,那时他才四岁,用来要挟桓温,说起来挺不人道的哈。”
“我听母亲说起过,那时也是不得已嘛,如今桓玄已十四岁了,长得一表人才,谈吐不凡,逢年过节,你姐丈比他大了二十几岁还得管他叫叔父。”
“啊?哈哈哈……那我要是见了他,不也得跟着你们喊叔父……”
姐弟俩一聊就聊了一个多时辰,看看已经很晚了,陈胜谯说:“老弟,你今晚好好安慰一下阿珊,怪可怜的,别伤心过度再伤了身子。”
“好,阿姐,您也早些歇息。”陈望说完,站起身来,又搀扶起阿姐。
两人一起去了后院,在陈胜谯卧房门口道了晚安,向北屋卧房走去。
进门后,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穿过小厅,进了中间的小卧室,见呼延珊正坐在床榻边缘两眼红肿,怀里抱着陈啸。
两位夫人一左一右还在劝慰她,极为感性的王法慧也是跟着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看着呼延珊,又想起呼延义,陈望不觉心如刀绞,站在那里失了神。
谢道韫站起身来,低语道:“你好好陪陪阿珊吧。”
“二位夫人早些歇息吧,何儿他们都睡下了吧?”陈望问道。
“嗯,都睡了。”王法慧也站起身来。
“啸儿,今晚去我房里睡吧,跟何儿一起。”说着谢道韫拉起了陈啸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