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陈胜谯出屋看时才发现,后院之所以没被殃及火灾,是因为北风原因,火势都在中堂前半部分和中院里,后面主要是冒烟。
许多尸体被抬出去,大都是烟熏死的。
直到下午,大娘和陈望才从宫里回来。
两人不约而同地三缄其口,讳莫如深,从未对她提及过此事。
但她坚信,母亲和陈望不是恶人,他们即便是真蓄意烧死姨娘,也是另有原因的。
所以她十五年来一直假装不知此事,从未跟任何人提及。
不想,今天让陈观提了出来,令她芳心凌乱……
良久,陈胜谯缓了口气,柔声道:“三弟,莫要乱想,都已过去许久,你长兄对你如何,你不是不知,现如今我们家如旭日东升,正是……”
后面的话陈观已经听不到了,他闭上了眼睛,一切全明白了。
阿姐是不会说谎的,她之所以回避,是不愿意看到兄弟阋墙,反目成仇。
良久,他站起身来,向陈胜谯躬身一揖道:“小弟不胜酒力,先去歇息了。”
说罢,站起身来,向屏风后走去。
“哎!你,三弟,你考虑一下和诸葛衡之女的婚事啊……”
陈观回到后院,自己卧房,脱去木屐,躺在床榻上两眼怔怔地看着房屋顶棚,出了神。
孙泰的死里逃生,证明了兄长的谎言,什么危急时刻,母亲与天师道众道人拼死相救,全是扯淡,都是谎言!
哀婉夫人封号,这是他烧死母亲,安抚家人的手段而已。
这个满口仁义道德,实则阴损毒辣的笑面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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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底,洛阳。
平北将军府大堂,一大早陈望接到来自沔水方面的战报。
他的姐夫,新任豫州刺史,冠军将军桓石虔,率竟陵太守赵统、游击将军刘春等部北上,攻克襄阳,连下新野、武当、南乡等重镇,克复荆州全境。
氐秦荆州刺史都贵由武关(今陕西商洛市丹凤县东)向西北逃回关中。
陈望下了座榻,带着王忱等人来到大堂西侧的沙盘前。
由此,盘踞在鲁阳(河南平顶山市鲁山县附近)、昆阳(河南平顶山市叶县附近)、舞阳(河南漯河市舞阳县附近)等地的氐秦洛州刺史张五虎成为孤军。
北边有陈望的洛阳大军,南边有桓石虔部,东边有大晋的兖、豫二州,西边是茫茫伏牛山,由于都贵败的太快,张五虎几近瓮中之鳖。
陈望看了看朱绰,问道:“祖明可愿率军南征鲁阳关?”
朱绰一脸兴奋地叉手施礼道:“末将愿往!”
王忱在旁摆手道:“祖明平定许昌到洛阳一线匪患,鞍马劳顿,应当歇息一下。”
“末将——”朱绰刚要辩驳。
只听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末将来兖州还未曾立过寸功,甚是羞惭,请平北将军和主簿大人应允,末将愿往。”
众人循声望去,是在沙盘另一端,长身玉立的杨定。
陈望大喜,心道,杨定去比谁都合适,毕竟他是降将,可彰显我兖州海纳百川的胸怀,还可通过往昔同袍之谊降服张五虎。
拍着沙盘边缘道:“好,杨将军,你去金墉城找皇甫奋点齐五万精兵,三日后发兵。”
又对王忱吩咐道:“元达,速速调拨粮草,先行出发。”
再对顾恺之下令道:“长康,你来做杨将军副手,务必做到谨慎用兵,张五虎此人我还从未听说过,断不可轻敌。”
杨定微微一笑道:“末将见过几面,对其略有所知,乃一武夫,不足为虑,请平北将军放心,末将定当将他擒来洛阳。”
“好,好,三日后我亲自送你们南征大军起兵!”陈望兴奋地挥手,对杨定、顾恺之道:“如强攻不下,可速来报我,我或派援军也可去信邀荆州人马从宛城一带北上策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