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我们猛攻许昌,我观守城敌军已是堪堪不支,不如我们兵分两路,一路迎击,一路继续攻城,如白天再攻不下来,黄昏时刻再退兵也不迟。”慕容凤提议道。
翟斌思忖了起来,心道,我来是为了钱财,你来是为了粮草,如果没有你们鲜卑人,我在野王本来是吃喝无忧,是你提议偷袭许昌的,那由你来攻城,我来打援。
于是,瞪起向外凸出的金鱼眼来,嘶哑着嗓门,果断下令道:“你率你所部攻城,我来阻击西面来援之敌,给你两个时辰,攻不下就走。”
#¥%……&*¥#@......慕容凤一阵晕眩,心道,老东西,你的部众有两万,我的才有一万,你让我攻城!
但也没有他法,谁让自己寄人篱下,看似是一个整体,但翟斌从来没有把他们鲜卑人当做自己人。
此时已经没有了退路,唯有一战。
于是拱手道:“末将谨遵大将军之命!”
说罢,拨转马头,打马扬鞭,向南城门奔去。
随着鲜卑白虏那恼人的鼙鼓声震天响起,新一轮的攻城战又开始了。
翟斌集结队伍渐渐向陈望援军逼近,在两里地时停了下来,严阵以待,双方对峙了起来。
陈望立马站在山丘上,一动不动,隔着一字排开的翟斌军队凝神看向远处的许昌城。
二十几架云梯搭在城墙上,鲜卑白虏向蚂蚁似的,悍不畏死,一个接一个地向上攀爬着,后边有大批的弓箭手纵马往来驰骋着向城上射箭,掩护他们攻城。
城上的弓箭手也不断发箭还击,但是敌众我寡,虽有地利之便,渐渐地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不断有士兵从云梯上,城墙上掉下,攻防战已达到白热化。
站在陈望身旁的朱绰,焦急万分,抓耳挠腮,实在忍不住了,拱手道:“平北将军!下令吧,再晚恐怕许昌就保不——”
红彤彤的朝阳光芒洒在陈望的脸上,如一尊石雕一般,他一动不动凝视前方,严肃地抬手制止了朱绰继续说下去。
许昌城下,鲜卑人的箭矢漫天飞舞,兖州守军也不得不从高大的垛口间探出头,用准备好的滚木礌石狠狠向下砸去,被砸中的鲜卑人惨叫着栽下城头。
不时也有守军中箭,还有一部分爬上来的鲜卑人开始和守军短兵相接,但没过多久也被守军奋力搏杀,死在城上,缺口再次被堵上。
每一时每一刻都有生命被死亡收割的可能,离城陷的时刻似乎是不远了。
陈望握着龙泉宝剑的左手渐渐沁出了汗,脸色逐渐凝重了起来。
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接近经过近两个时辰的激战,鲜卑人的攻势仍然在继续,他们在城下丢下了厚厚叠叠,一层又一层的尸首。
慕容凤眼前这个耸立的许昌城就像个大型绞肉机似的,一匹又一匹生龙活虎的鲜卑军兵爬上去,掉下来,如此反复,变成了一具具尸体。
浓烈的鲜血腥味和热油热粪臭气交织在一起,从许昌城下飘散了过来,令人几欲呕吐。
每个进攻的鲜卑人脚下都踩着一片烂烂软软,血肉模糊的尸体,血流得堆积成了潺潺小河。
但慕容凤欣喜地发现,他们两天狂攻终于明显的奏效了。
城上的箭矢、滚木礌石越来越稀少,仅凭着军兵探出头来用长枪往下扎,有的被城下箭矢射死,有的被云梯上鲜卑人抓住枪杆拽下了城头。
许昌城已经岌岌可危,城破就是半个时辰的事儿了。
山丘上的陈望依旧是一动不动,他身后是静悄悄的一万兖州军骑兵,长枪长刀矗在地上,仿佛是一群旁观者,在观摩一场惨烈的城池攻防大战。
只是没有惊呼声,没有敲锣打鼓,没有呐喊助威声。
正在这时,从兖州军左翼远处飞奔来一匹战马,一名斥候不断地用马鞭抽着马的屁股,高呼着,“驾,驾,驾……”
不多时,斥候奔到队列中间,在陈望的马前翻身跳下,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单腿跪地,禀报道:“报,报,平北将军,皇甫参军已到牛脾山,在驰道两侧就位!”
陈望唇角抿起凉薄的弧度,紧绷的脸上浮出了微微地笑意。
他右手将龙泉宝剑抽出,向前方一挥,从胸腔里迸发出了怒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