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复问窦冲还有没有人知道此事,并不是因为其他原因,如果传了出去,那就会引发各方一连串的反应。
可能会有数路大军一同前来征讨、抢夺,说不定连朝廷也会派人来……
总之,这玩意儿顺利时可以是个国之神器,不顺时也可以变为一个招灾纳祸的不祥之器。
把它放在哪里合适呢?
不能放在洛阳,还是放在谯郡比较安全些。
对了,交由太后老妈保管最安全,过几天派人连同苻坚俩女儿一起送过去,太后老妈又多了俩孙女,哈哈哈……
想着想着,不禁笑出了声。
“阿弥陀佛……平北将军有何喜事?”一个声音不疾不徐地从中院里传了进来。
陈望抬头一看,是鸠摩罗什从外面走了进来。
由于鸠摩罗什救太后有恩于陈望,陈望特别颁布命令,只要是大师来找他,不必禀报,随时可以进来。
陈望赶忙站起身来,含笑道:“哈哈,什么风把大师吹来了,快快请坐。”
身材修长的鸠摩罗什一袭灰色僧袍,缓步上得中堂,躬身谢过座,在陈望上首坐下。
陈望亲自用长勺舀了一勺茶水给鸠摩罗什案几上茶盏填满,边问道:“大师,听闻您逢二、七在白马寺法堂登坛说法,信徒爆满,盛况空前,我公事繁忙,不能到场聆听,甚为可惜啊。”
鸠摩罗什较之半年前刚来洛阳时胖了不少,脸色白里透红,更显得风神俊雅,他眯眼看了看陈望案几上的包裹,微微一笑,缓缓地道:“平北将军说笑了,您志在安定天下,拯救苍生,《增一阿含》经的序品中说,‘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诸佛教’,您是在用行动现身说法,而贫僧只是宣讲,您胜贫僧许多啊。”
“哈哈,大师,你别给我戴高帽,我可是一个俗人,余生有限,贪财好色,不能跟你比,你可是将来要去西方极乐世界成为佛陀的人。”陈望大笑着,一边做手势请鸠摩罗什饮茶。
鸠摩罗什端起茶盏来,呷了一口,面色一暗,无比惋惜地慢慢道:“贫僧早已成不了佛陀喽。”
“哦?这是为何?”陈望不禁诧异道。
鸠摩罗什面带苦笑,缓缓地道:“去年初,吕光将军大破西域联军后,将贫僧囚禁起来,逼迫贫僧饮酒、骑牛、乘劣马,行走于闹市,以败坏贫僧形象,甚至逼迫贫僧与龟兹国公主圆房……”
“啊?竟有此等事!”陈望不禁大怒,“这这,岂有此理嘛!吕光匹夫为何如此卑鄙无耻!”
“此乃天意,”鸠摩罗什闭上了眼睛,痛苦地道:“当年我赴天竺求经时曾遇到三果罗汉,他对我讲,如果我四十岁之前不破戒,必有惊天动地的作为,或可成为佛陀,使佛法流布天下,度化十方,否则毕生之年只能成为一普通僧人。”
“可惜啊,可惜!”陈望甚为惋惜,心中对吕光印象大为改观,心道,你身为征西主帅,位高权重,何苦为难一个和尚?
唏嘘了一阵子,陈望问道:“大师,今日前来有何赐教?”
“贫僧前来打扰平北将军好事,甚为惭愧,还望见谅。”鸠摩罗什合十垂首道。
陈望一边呷着茶水一边微笑道:“没有没有,我不是下过令嘛,只要大师前来,什么时候都不算打扰。”
鸠摩罗什又看向了陈望案几上那个包着玉玺的包裹,嘴角微微扬了起来,眼眸中的笑意浓了。
“多谢平北将军,贫僧此来有两件事,”鸠摩罗什说话总是慢条斯理,“一来,贫僧刚刚译完《维摩诘经》,便命寺中弟子抄录一本,请平北将军转交太后,贫僧曾答应过太后,每次译完佛经就赠她一本。”
说着,鸠摩罗什从怀里取出一本厚厚的土黄色经书递给陈望。
陈望赶忙双手接过,恭恭敬敬地垂首道:“我代太后,谢过大师了。”
鸠摩罗什端起茶盏,喝起了茶。
“大师短短半年时间将《维摩诘经》译成汉文,令中土佛经信徒得以研习,功德无量啊。”陈望一边翻看着,一边赞扬起来。
但等了许久也不见鸠摩罗什说出第二件事情,外面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出于礼貌一直没问,见他慢条斯理品着茶水,只好主动问道:“大师这第二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