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小弟翘首以待了,哈哈哈……”
陈望兴致高昂起来,“三弟啊,你我何不浮上几杯,为兄为你高兴啊,也替咱们亡故的父亲、母亲高兴,你终于要成家立业了。”
“好啊!”陈观击节叫好,“小弟有日子没和兄长饮酒了。”
陈望向正在铺床地丫鬟吩咐道:“取酒来!”
丫鬟答应着,起身出了书房。
不多时,丫鬟回来了,手里抱着一个酒坛子,放在了案几上。
陈望摆手命她退出,解开荷叶包裹的坛口盖子,给陈观和自己跟前的酒盏里倒满酒。
陈观赶忙端起酒盏,举过头顶,郑重地道:“小弟先敬兄长一盏,祝兄长马踏河北,挥师关中,扫平胡虏!”
“好!这个我爱听!”陈望豪放地举起酒盏,仰脖一饮而尽。
兄弟二人边喝着酒,边聊着天,从十六年前陈望初到洛阳时,一直聊到现在,不知不觉已是午夜时分。
外面传来了打更人的梆子声,由近至远,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中,又恢复了万籁俱寂。
陈观醉眼朦胧,已经在座榻中坐不住了。
陈望起身,将他搀扶到丫鬟铺好的地铺上,给他盖上了被子,不多时,陈观发出了鼾声,沉沉睡了过去。
陈望躺在陈观的身边,呆呆地看着窗棂透进来的柔和月光,却是睡不着了。
不时看着身边鼾声如雷的三弟,有时将腿压在自己身上,有时说着难以听懂的梦呓,想起了十几年前天天带着他外出的样子。
那时自己上朝下朝,他在国子学上学下学。
那个背着书包,坐在牛车车舆里,自顾自地玩耍着手里的玩具,天真活泼,憨态可掬的三弟。
唉……他七岁就没了父母疼爱,虽然大娘视如己出,但毕竟不是亲生,他该有多难,该有多寂寞?
自己不如意时,有太后老妈背后相助,有大娘和陈安相助。
当他不如意时,有谁相助?大多靠得他自己努力拼搏,谁让他是幼子呢。
父亲,我该如何是好?
陈望看着窗棂,不知不觉已经泛了青色,然后又泛起稍许鱼白,房间里依旧是漆黑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听见陈观醒来,眯眼看去,见他坐起了身子,用袖口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又俯身过来看自己,于是赶紧闭上了眼睛,脸上甚至感觉到了陈观呼出的热气。
陈观又坐了回去,呆呆地坐在黑影里。
不知过了多久,他站起身来,整理了衣袍,出了书房,轻轻掩上了房门。
陈望两眼望向黑漆漆地书房顶棚,牙齿紧紧地咬住嘴唇,胸剧烈地起伏着,泪水难以遏制地顺着脸颊淌落而下,他感觉到哭声在喉咙处翻滚着,终于冲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