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摆手命他坐下,温言道:“裴祭酒不必谦虚,颖水、涡水贯通及嵩山山道功不可没,望今后持之以恒,恪尽职守,为兖州再立新功!”
他故意把大晋改成了兖州,意在慢慢让众人消化,到最后接受这个现实。
“卑职定当不负明公所望,为兖州,为中原竭尽所能!”
“嗯……”
陈望又看向崔达,问道:“昨夜命你安排的六个人,都已经妥当了吗?”
“禀明公,今日一早,卑职已把平北将军之意告之六人,此刻应该在收拾行囊,很快便会去河阴。”崔达在座榻中躬身施礼道。
“可有不从者?”
“张兖等人闻听平北将军有所差遣,都欣然应允。”
“嗯,很好!”
陈望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吩咐道:“崔文学,你来做会议记录,会后抄送,渑池翟辽、阳启,虎牢关朱序,鲁阳关顾恺之,许昌卢嘏,各人一份。”
“卑职遵命。”崔达躬身施礼,然后在案几上铺开麻纸,提笔蘸墨,忽又想起一件事来,抬头问道:“野王的武牙将军不用抄送吗?”
“不必,李暠要随我外出,此刻已经在去往河阴的路上,”说着,他看向了窦冲,下令道:“窦将军,会后你马上赶赴野王接替李暠镇守,李暠已经安排好副将交接。”
窦冲在座榻中躬身施礼道:“末将遵命!”
“窦将军,野王的重要性我就不多说了,望你能守住我们洛阳的北边门户。”由于窦冲是新来的降将,所以陈望说话和气了许多。
如果是老资格的兖州将领,那就直言不讳地让他们以命担保。
窦冲从座榻中站起,豪言道:“末将定与野王共存亡,野王若失,末将提头来见!”
陈望微笑道:“窦将军请坐,野王应无大碍,如今几方势力恐还不敢轻易得罪我兖州,但你也不可懈怠,日夜加紧巡防。如遇敌情,可与虎牢关朱序、管城冯该互通讯息。”
“末将遵命!末将就住在城东箭楼上,严密防御冀州的鲜卑白虏!”
“好,请坐。”
待窦冲坐下,陈望这才看着众人,沉声道:“诸公,探马来报,凉州有难,吕光在通往关中的路上闻苻坚已死,突然反悔,欲取凉州……”
他的语速缓慢而有力,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让众文武不得不静心聆听。
“凉州距离中原数千里,大军不得前往增援,我决定,亲赴朔北借助拓跋代国诸部族之力剿灭吕光贼子。”
此语一出,众文武皆是一惊,朱绰刚要开口,被陈望抬手打断,他继续道:“我意已决,与王主簿也做了交代,待我走后,诸公在王主簿统领下,各司其职,竭尽所能,同仇敌忾,防御好中原诸郡,总之,稳定压倒一切!”
众人赶忙躬身施礼。
他又徐缓地道:“凡是归附于我的州郡,哪怕是万里之遥,寸土不让!”
最后四个字加重了语气,从牙缝里挤了出来,语调虽然和缓,可话里有话,那弦外之音却是令众人暗暗一惊。
不知从何时起,平北将军把“我大晋”这三个字改为了“我”,是一时疏忽还是……
只听陈望接着道:“昭武都尉穆崇、骁骑营统领辛恭靖率二百骁骑营亲兵随同我前往。”
说完,他转头看向杨定道:“你也随我前往,作为我贴身护卫。”
杨定没想到还有自己,而且还是贴身护卫,领导这是把他的安危托付给自己了,这是一种不言而喻的莫大信任。
他俊朗的脸庞上因激动泛起了红晕,从座榻中站起,躬身施礼道:“末将定当寸步不离,守护好平北将军!”
突然,陈望又想起了周全,不禁黯然神伤,闭上了眼睛,心中叹息道,如果他在,都不用嘱咐什么,谁都不如老周啊……
他摆了摆手,命杨定坐下。
陈望最后缓缓地道:“诸公还有何事?如果没有,可就此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