鄜氏有心看钱弘佐笑话,道:“念你小孩子家家,准你重来。”
钱弘佐搜肠刮肚,奈何古诗记得不少,含月字的也不少,但此刻想得出来的诗句却都被前面说过了。
心一横道:“小子不才,愿自己作诗一句,父亲、诸位姨娘请听,‘弯弓如月射天狼’。”
钱元瓘一震,越琢磨越觉着这句诗宏伟大气,开玩笑,这可是从苏轼的“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里摘出来的。
鄜氏心有不甘:“不错,你阿妈可以免了罚酒了,看来六郎虽然不读书,这诗才倒是长进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把一首诗作完呢?”
钱元瓘摆摆手道:“哎,过了过了,六郎才七八岁,怎么能强要他作诗呢?”
鄜氏嗔笑道:“这可不是妾身难为他,若是作出来有赏,中秋佳节,作诗而歌,岂不是一桩雅事?”
钱元瓘便由她去了。
钱弘佐心说让我一七岁的小娃娃的作诗,可真有你的。然而我本心可是一正牌大学生,放这后唐也得约等于秀才级别,容我想一想,一定能作出来的。
“弯弓如月射天狼……射天狼。”
见众人纷纷盯着他,钱弘佐头上都冒出汗来了,急道:“曹子建尚要七步才能成诗,我这一步还未走呢!”
众人哈哈大笑,钱元瓘笑着摆手示意钱弘佐不用作诗了。
钱弘佐突然灵光一现,继续吟道:“天狗此后不偷光。”
众人收敛了笑容,这两句倒是不错,屏息凝神等他念后两句。
“日落西山无暗夜,鸡鸣下笔借月芒。”钱弘佐突然语文老师附身,文思如泉涌。
钱元瓘捋着胡须,将全诗反复咀嚼。
“弯弓如月射天狼,天狗此后不偷光。日落西山无暗夜,鸡鸣下笔借月芒。”
写的是一个儿童的朴素又有趣的幻想,用弓箭射死天狼,就不会有天狗吃月亮了,这样早上起来写字的时候可以借月光不用点灯了。虽然钱元瓘不理解射死天狼怎么就没有天狗了,但想来儿童的想法总是跟大人有所不同。
钱元瓘十分欣慰,老钱家终于要出个诗人了:“不错,不错,颇为不错。虽然平仄不甚协律,也算难得了。”七八岁的孩子能有这水准也算是不错了。钱元瓘虽跟着父亲钱镠东征西讨,但也颇通文字,常与文官吟诗作对,因此顿时对钱弘佐刮目相看。
许氏忙起身请罪:“臣妾疏于管教,让大王和诸位姐姐们见笑了。六郎确实不服博士的管教,此后一直是臣妾在为他开蒙,堪堪识了一些字。”
“你倒是教出了些成果,不必请罪,该有赏”,钱元瓘十分高兴。
许氏有些感动又有些心酸,“臣妾愚钝之资,不过胡乱教一些,也没得章法,今日让官家看了笑话”。
“哪里话,六郎天份不错,这么小就能作诗,也是很难得了,哈哈哈”。唐时以能作诗为荣,即便灭亡了几十年了,余韵仍在。
“来呀”,钱元瓘喊道,话音未落便有内侍监的大太监上前听命,钱弘佐不认识,看起来应该是来的时候随侍在钱元瓘轿子边上的大太监。
“你从监中挑一二最是博学多才的,给六郎讲学,要好生教导,不得有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