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弘佐起身,也学他父亲那样踱步到水榭外,看着湖边的垂柳,慢慢有了思路。
“咏柳”,这是因为前一世背古诗背多了的习惯,想当然的认为古人作诗先起标题,其实未必如此。
众大臣们纷纷屏息凝神,想听听这位六郎的大作。
“湖边垂绿柳”,第一句做出来了。钱弘僔内心狂笑,语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这是打油诗的套路,平庸,平庸得很。
可惜第二句念出来钱弘僔就笑不出来了。
“见驾亦揖手”,钱弘佐边吟还边向钱元瓘作揖,而湖边的垂柳正在微风中摇动,可不正像是在给君王作揖行礼么?钱元瓘微笑,这小子的诗倒是进步不少啊。
皮光业笑道:“好,看来六郎竟是要作一首五言绝句”。
还剩两句!钱弘佐三步并作两步,去湖边摘了几支柳条,卷起来编成了一顶简易的草帽,返回水榭中,这才继续吟道:“圈作新罗盖”,又踱了几步,正巧走到钱元瓘的跟前,突然把草帽往父亲钱元瓘头上一戴。
“最后一句有了,‘君王戴上头’!”钱元瓘先是一愣,突然猛地笑了起来,“好好好,吾有一佳儿,父子联成诗。吾有一孝子,为父遮春日”。
众人也纷纷叫好,这正是一首平起首句入韵式的五言绝句。不仅平仄严格,韵脚也压得很好。对于一个只有八岁的孩子来说,已是极为难得了。
“湖边垂绿柳,见驾亦揖手。圈作新罗盖,君王戴上头。”刘景道合起来吟道,“老朽以为,诗作得甚好,但题不合适,太平庸,不如改为‘折柳’如何?”
钱弘佐躬身行礼道:“但凭世伯做主。”
皮光业也赞道:“此诗满是童趣,又饱含一片孝心,我看单凭此诗,六郎将来怕是要与骆观光齐名。”
“皮相公谬赞了”,钱弘佐连忙谦虚道,骆观光就是骆宾王,观光是他的字,幸好他娘许氏教他时有教过,不然一定连骆观光是谁都不知道。
钱弘佐突然想起了什么:“相公姓皮,不知皮逸少皮学士(皮日休)是相公何人?”皮日休的诗他前一世上学时学过,“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和他赞美过的大运河一样,千年之后,仍然流芳百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