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济广拜道:“但凭部堂吩咐”。
拜别了赵庆炳,张济广回到自己的签押房,先处理起公务,等到处理完,天已擦黑,仰头扭了扭酸痛的脖子,起身准备回家。
不想有个书吏提溜着个食盒进来道:“张司马饿不饿,厨房做了些饼,不如吃了填填肚子?”
兵部古称司马,侍郎也叫少司马,因此有张司马的尊称。
张济广喜道:“来得正好,我倒是真饿了”。书吏又给他从食盒里拿出一碗羊肉汤,说道:“少司马喝点汤暖暖身子”。
张济广道了声谢,吃饱喝足,这才起身回家。走出兵部大院。兵部大院在侯潮门内,自己家在南土门附近,有九、十里地,吴越的马匹珍贵,张济广养不起马,都自己走路走到中河边,搭船到南土门。
吴越国的坊市界限已经打破,但各坊还是有门的,等到张济广到清泰坊时,坊门已经关了,守门的乡丁见张济广晚归都习以为常了,忙向他行礼,给他开门。
张济广向他作揖道谢。
到了家,妻子周氏埋怨道:“阿郎又这么晚归家”,边说边帮他除去官服,换上寻常衣服。
张济广尴尬地笑道:“今日上完课,又去部里处理了公务”。
周氏气道:“怎么就你忙,别人都不忙?”
张济广微怒:“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别人忙不忙我不管,该我的事,再忙也得做了。”
周氏善妒,但本心是好的。两人微微有些不愉快。张济广也不说话,抱着卷子去书房了。
张济广关上门,周氏在里面怒道:“不睡就别进来睡了”。
张济广在书房坐定,便一张张批阅起策论的卷子,崇文馆有别于吴越另一个文馆——弘文馆,崇文馆的学生都是钱元瓘兄弟家的孩子,水平实在有限,张济广看得甚至有点困了。
又翻开一张卷子,张济广一看字写得如狗扒一般,实在是丑,便打算粗略看一遍,给个乙下等就算了。哪知一看开头就停不下来了。
“我吴越如欲独善其身,必不能行矣。是曰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自黄巢之乱起,天下纷战甲子,太阿倒持而国鼎几易,国事蜩螗遂天下四分,黎民倒悬、饥寒无依,遂致观庙日益,人无心生养。战乱频仍、摧城裂土,以致丁口数减,户无盛唐之半。苍生苦久矣,不过一二十年,天下必将归一。非君王之野望、非权贵之顺迎,盖因人心所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