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覃手持双斧、赤着上身,身后背着十几根标枪,带着两队兵马直冲闽军军阵。到了阵前,只听“嘿”地一声,将标枪投入闽军阵中,一名士卒被穿了个透心凉,被死死的钉在了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吴越军士卒有样学样,纷纷投出标枪,一人三轮,几百根标枪将闽军军阵扎了个遍。陈三覃见时机已到,立马挥军杀入。
北岸下游,闽军也向土丘发起冲击。带队的是王延政的家将王海福。
王海福只点了两百人——人多了也施展不开。到了土丘前,王海福看了一下地形,心说不能打呆仗死冲土丘,土丘最矮的地方也有两三丈,硬冲是冲不下来的,只会白白送了性命。
王海福登上土丘对面的小山,遥望土丘,终于发现了什么,褐色的脸庞上露出微笑,心说这下心里有数了。
原来土丘的地形十分特殊,形似一只脚,脚趾尖处最矮,越往脚踝处地势越高。但妙又妙在,土丘下是一面坡地,当地百姓已经把坡地改成了梯田,地势越高的地方与周围的梯田落差越小,最小的地方落差不过二三尺,真是一个翻身便能爬上去。
也就是说闽军只要从土丘边的梯田先一路往北,冲到坡顶,这时候便只要翻上土丘就可以居高临下,反冲土丘。
既然方略已定,执行便是。
梯田宽有百步,吴越军弓弩无法完全覆盖。闽军便大摇大摆的在一箭之地外往梯田上冲去。
曾阿大是建州当地农民,王延政造反才被征发入伍。他站在队伍的中间,跟着往上走。后面的队副大声传令:“小心脚下,别摔了。”
曾阿大听着口令,便低头看脚,脚下的梯田里都插着秧苗,现在这时节才刚刚插下去,看着跟杂草一般,但曾阿大家世代为农,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哪些是稻苗,哪些是杂草。如果不打仗,这时候他应该在他家租的田里除草,再过几个月,便可以结出一串串的稻谷。
可惜……
曾阿大一脚踩下,一株秧苗被他的脚踩进了水里。周围传来有节奏的哗啦哗啦地声响,那是士卒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稻田里行走的声音。
那声音每一下都好像踩在了曾阿大的胸口。
每个种过水稻的都知道,在水稻田里走路很难,更不要说是全身着甲的士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