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冯处信啐了一口,又骂道,“农时都不懂,秧苗都不识,怎么来指挥推广二作稻。”
陈志友悠悠来一句:“你先忍他、让他、由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冯处信唉的一声叹,一甩袖子离去了。
陈志友与书童便登上乌篷船,回秀州城。
书童道:“阿郎,钱太守这么胡搞,但凡有个天灾什么的,二作稻很容易就黄啊。到时候……”
陈志友叹息道:“不是很容易,而是必然会黄。”
书童奇道:“那阿郎怎么不阻止钱太守。”
陈志友呵呵一笑:“这吴越国都是钱家的,我怎么阻止?大王神武雄才,却难免有灯下黑的时候。随钱承枟去搞,他要不搞得一塌糊涂,哪来我们这些科举官的出头之日。”
书童点点头:“这些勋贵故旧把持了地方到中枢的官位,却只会花天酒地,五谷不分,能办得好推广二作稻就怪了。”
陈志友笑道:“正是如此。”
“只是这么一来,今夏稻田减产,晚稻也不知道有多少收成,岂不是百姓遭殃?闹不好甚至会引起民变。”书童又追问道。
陈志友又叹了声,叹声幽幽散在河上,不见回响。
这厢,华亭县的司仓、司户、司田等六曹纷纷出动,带着帮闲、差役,一村村的强制敦促播种育早稻。凡是不听令的,统统抓去开河,美其名曰“兴修水利”。
江南徭役之中,属开河最累,一条条运河,都是靠人力一锹锹地挖出来的,一个壮劳力,一天要干八九个时辰,挖一天的土也不过挖五六十担。而一条二十里的运河,动辄就要数百万担土。
更要命的是,征发徭役,是没有工钱的!如果更苛刻一点,连饭也不给吃饱,要么让家里人送吃的,要么只能饿着肚子干活,累死几个人是再正常也不过的是了。
“苍天呐!”百姓们被逼无奈,只能下地播种育秧,改种二作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