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师道哈哈一笑,随着余深走进了房间,自行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呃?”
余深愣了一下,心中隐约感到不对劲:“老种将军此次赴京上朝是为了什么事?”
“弑君谋逆之事,老夫岂能置身事外?”
种师道慷慨激昂地说:“‘师道’二字,乃是先帝赐予,今老夫闻此噩耗,特此星夜兼程赶来祭奠先帝。”
“等等。”
余深听得瞠目结舌:“这么说,老将军你是直接过来的,并不是皇上召您进京的?”
“没错。”
种师道微微皱眉:“不过,老夫觉得‘太子谋逆’一案中有许多疑点不符合常理,正是为了查清真相而来。”
“且慢!”
余深脸色变得苦涩:“老将军啊,您身为驻外总将,未经宣召擅自入京,已是犯了大错。”
“然而,本朝以孝治理国家,如果您是以纪念先帝恩典为由独自前来悼念,倒也说得过去。”
“但如果太认真追究此事的话……恐怕就会有点麻烦了。”
“哦?这么说来,余太宰也觉得此案存在问题?”
种师道哈哈一笑,面露喜色。
“……我什么都没说。”
余深叹了口气:“老将军啊,事情的真相,真的那么重要吗?”
“难道这还不重要吗?”
“现如今,皇室只剩下新皇孤身一人,要是……”
余深谨慎地环顾四周,低声说道:“那这样一来,群龙无首,恐怕会导致天下大乱,百姓生活困苦不堪。”
“如果赵楷是个有作为的君主,来一场烛光斧影的政治变革,那也就罢了。”
“但现在妖魔鬼怪四处作祟,已经显露出国家混乱的局面。”
种师道的声音低沉下来:“老夫这次前来,不管不顾当今皇帝的事情,都要拼死进谏新皇。”
“嗯?怎么会这么讲呢?”
余深大吃一惊,赶忙追问。
“您难道不知道,现在新皇压制道教,推崇佛教吗?”
“这个我当然知道,国家的宗教已经改为了佛教。”
余深惊讶地说:“但这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说什么不是大事!简直是胡闹!”
种师道勃然大怒:“现在北方全都被禅宗少林掌控,南方又被密宗划分势力,僧侣的权力比官府还要大。”
“京城、州府以及边疆重镇,暂时还算安稳。”
“但是众多州县乡镇,却深受其害。”
“这两个宗派强行传播佛法,公开宣称不尊崇佛教的人,都将被驱逐出境,迫使他们背井离乡。”
“更有过分的是,他们强制乡民捐钱布施,如果不服从,就直接判定他们是邪魔外道,甚至抄家灭门。”
“长久这样下去,不知道这究竟是大宋的江山,还是……佛门的世界?”
“这……,佛门才短短十几天,就这么嚣张跋扈?”
余深大吃一惊,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此时他终于明白了为何蔡京和童贯都唯恐避种师道不及。
恐怕这俩人心中还盘算着坐山观虎斗的计划。
“你说的十几天?”
种师道惊讶道:“自从方腊起义,张天师遇难以后,佛门就开始这样做,如今只是愈发猖獗罢了。”
“各地的地方官员,往往是敢怒不敢言。”
“即使有几个硬骨头官员,也是不明不白地死去。”
种师道想了想,接着说:“如今除了黄裳治理的浙地周边,下令剿杀少林、密宗弟子,佛门不敢轻易踏入那个区域,其他州县已经被佛门渗透得千疮百孔。”
“黄裳不过是个普通的读书人,就不怕佛门的威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