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得像个很正式的女人便一副“年轻人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说教起来:“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阅历浅薄,国企靠着骑士团,要是竞争不过直接玩下作的行政手段怎么办?这个坏头一开就刹不住了你不知道?”
王志纯很想把这个弱智塞到深渊力量里让她发挥一下自己的阅历,但是他还是很耐心的回答了她:“阿姨,你说的这种情况确实有可能发生。”那个女人便好像胜利了一样,派蒙看得都想邦邦几拳打上去。
“但是,您想过没有?国企设立的目标就是那些已经形成了垄断的民生市场,而那些被垄断的私人或者家族企业可不会和你讲什么社会责任,它们只看钱。而且如果要讨论可能出现的下作手段,难道那种级数的企业就没有自己的人脉了?”
“就算是出现了所谓下作手段,将它们打倒吞并,那么结果会有变化吗?不还是垄断?但是哪怕是这种最糟糕的情况也比私人家族垄断强了不少,因为人民对骑士团发难抗议合情合法,人心所向;而对私人家族发难,不仅人家会用自己的势力镇压,骑士团也不得不因为维护秩序法律而出手,合情合理地收拾你,或许人们还会被扣上野蛮暴民的帽子。怎么选,想必你的‘惊世阅历’会给出合适答案罢。”
说完一大串,王志纯又阴恻恻地补充了一句:“别忘了,维护广大人民的、出身平民的骑士在骑士团中终究是有相当大的基数的,而私人、家族天然就维护自己的利益;骑士团终究无法彻底忽视大多数人,其根基也在于蒙德整体,多少需要维护体面,而家族、私人只需要在意自己的利益就行了,闹谁的事更安全,阿姨应该有数吧?”
这个道理在地球、提瓦特都是行得通的,蒙德骑士团和地球上资产阶级的议会制、古典城邦的“票仓”来源都是民众,属于直接民主,这就导致权力机构天然就对于集群的民众有一定的弱势,然而诸如家族、贵族之类的势力不仅“不欠”民众的,而且本身也是权力的来源之一(占比视情况而定),更有“私有正义”的道德buff,使得看似体量小的家族贵族反而比起巨无霸的权力机构更加不好惹。举个例子,人群可以骑在国会山上拉屎,跑华尔街搞事会被活埋(乐)。
此言一出,王志纯瞬间就在那几个人心里的形象光辉起来,原来还能这么回答啊,他们想到。而那个女人被王志纯绵里藏针地怼完后,想不到怎么反驳,只好扔下一句“年轻”,嘴里又嘟囔一些有过的事情必然发生什么、历史重演的话,灰溜溜走了。
王志纯耸耸肩,这种历史书袋子一向只知道“太阳底下无新鲜事”,却从来不思考为什么“太阳底下无新鲜事”。不对,应该说这种没脑子的只会推给“人性”这个大垃圾桶,然后放弃思考,最后就好像自己掌握了真理一样。
就算从另一个角度来讲,难道人类诞生之初就已经把所有的“不新鲜的事”都干出来了吗?对那时的人来讲就已经“太阳底下无新鲜事”了吗?那么现在的人又怎么会自大到认为以后不会出现新的事呢?
在宇宙数千亿年的时光尺度上,人类的历史就等于一瞬间的事情,假设提瓦特当今文明可以延续百亿年,那么现在的人类对未来的人类来讲恐怕也就相当于原始人之于现在的人,对当下的人来讲,诞生初的人类说“太阳底下无新鲜事”有多可笑,当下的人说“太阳底下无新鲜事”对于未来的人就有多可笑。
“蠢货。”王志纯轻蔑地说道,随即把这个人抛在脑后。历史是螺旋曲折前进的,这个“螺旋”的半径并非一成不变,就如五行中木的德行一样,在漫长的岁月中一点点突破、迂回,最后等到人们再次将目光集中在木上,便会发现它的根已经扎地又深又广。
偶然掺和了这件事,王志纯说了一句:“再见了,各位。”便带着派蒙轻飘飘地要离开。“小先生,您可真是博学多才,希望您在蒸汽鸟报纸上声援一下“改革春风”先生,你们简直就是心意相通啊!”一个看上去像是搬货工的大叔喊道。
“我去。”王志纯眼皮一跳,派蒙已经开始笑得前仰后合了。王志纯没回头,手挥一挥,“我会的!”然后就消失在众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