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了宫门,种辑气喘吁吁的跟上来了。
“公达兄,我在尚书台打听清楚了,不是董贼器重你的才学,董贼恐怕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啊,保举你的是执金吾李桓!”种辑是尚书台的侍中。
这个职位和天子近臣差不多,就是一众尚书的文秘吧,权力不大,但是地位不低,尚书台也算是天下中枢了,哪怕大乱之后,地位缺失,很多政务都已经是太师府决断了,可明面上,公文都是尚书台的名义发下去的,所以消息灵通。
“李桓?”
荀攸又想起了那个青年了,他们萍水相逢,就聊了几句,李桓居然能保举自己坐上这么重要的位置。
种辑却有些担忧:“李君临的执金吾衙门,已经一口气把京兆尹给吃掉了,此人如今等同于执掌了长安城,甚至是京兆府十县,军政大权一应在手!”
“也就是说,执金吾李桓斩了太师的车师,杀了天子的皇叔,整肃了长安,斩了不知道多少乱兵,得罪了满朝文武,却依旧屹立不倒,太师不仅仅不疑他,反而更是赋予重任?”
荀攸闻言,想到的更多:“把执金吾和京兆尹皆托付,那可是把身家性命都托付之……”
很多人都觉得李桓太跳脱了,就太师的性子,霸道之极,养条狗都不允许别人挑逗一下,怎么可能被如此挑衅,还不发飙。
“我也奇怪!”
种辑苦笑的说道:“只是尚书台打听不到更多的消息,这太师府被经营的密不透风,特别是昔日的弘农王郎中令的执掌之下,那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透露出来了,就只是知道,之前太师已经开始兴兵讨伐了,但是昨夜他进了太师府之后,天亮才从太师府走出来,然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他还忍不住讽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当真是太师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了,如此的宠爱,哪怕是从子董横,义子吕布也没有啊!”
“当真好手段啊!”荀攸倒吸一口冷气。
“李君临以执金吾兼并了京兆尹,恐怕扶持你,就是想要一个傀儡而已,这京兆尹,不做也罢!”种辑低声的说道。
“已身入棋局之中,哪能轻易的逃脱!”
荀攸摇摇头:“我一介黄门侍郎,一步登天成为京兆尹,如此青睐,又如此器重,我这便敢拒了,不用等到明日,就已经被人直接拖去法场行刑了!”
“不至于吧!”种辑面色大变。
“这几天,长安杀的人,少吗!”荀攸苦笑:“这位执金吾的霸道,可一点都不比太师少,观其性格,恐怕都是那种,顺者生存逆者亡的人,虽不知道他为何看重我,然而,我是逃不掉了!”
“那只能虚与委蛇了!”种辑绷着脸:“我去求一求郑师,看能不能让王司徒与董贼……太师分说一二!”
他压低声音,环视四周,生怕祸从口出。
“不可!”
荀攸摇摇头:“这并非坏事,子图兄,你们做你们的事情,不管是他李桓意欲以某为傀儡也罢,要图我颍川荀氏之名也好,京兆尹毕竟是掌管京兆府十城之官,总能方便行事!”
“公达兄大义!”
种辑微微躬身行礼:“不管事成与否,当不连累公达兄!”
“事若败,不过同死而已!”荀攸微笑:“吾不能主动拉颍川荀氏一族冒险,然而子图兄所行之事,亦乃我荀攸所向之!”
读书人,皆不认太师董卓。
不是出身。
而是行径。
董卓毒杀少帝,扶持当今天子,尚可说得过去,不过就是权柄争锋,然而焚了雒阳,十余万百姓死伤,更是掘了帝陵,连先帝文陵都掘墓了,眼中早已没了朝廷,如此乱臣贼子,当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