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满殿公卿,看着很多他所熟悉的叔伯’们,甚至也看着龙椅上的那位越国君王…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齐国武安侯已经提前示警,那个无生教祖还能在我越国境内来去自如?”
“为什么一位越国名门之主、位列九卿的大员,在自己的封地里被杀了,那杀了人的张临川,还能够逃出我越国国境?”
“谁能够告诉我,我越国的边防为谁而设!”他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大殿里冠冕堂皇的每一个人:“谁能够告诉我,我越国的超凡强者何在?”
“护国大阵是已经坏了吗?”
“不再有眼睛,注视这片士地吗?”
“有谁能给琅琊白氏一个交代?”
他攥紧了拳头,捶在自己的心口:“有谁能给一个失去了父亲的儿子一个交代!?”
大殿内一片寂静。
没有人能够回答白玉瑕。
尽管他只有内府境的修为,是一个还没能成长起来的年轻人。
因为抛开所有来说,对一向以大国自居的越国而言,白平甫之死,的确是巨大的屈辱,巨大的错误!
而除了越国国主文景绣,和全权负责应对张临川一事的革蜚,谁又有资格对此事给出交代呢?
国君高坐龙椅,面容无喜无悲。于是殿中愈发安静。
静得几乎只有白玉瑕愤怒的喘息。
“这件事情我有责任。”革蜚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表情诚悬地看着白玉瑕:“玉瑕兄,我全权负责应对张临川所带来的危险,由此发生的一切不良后果,我都应该担责。但我还是要向玉瑕兄你解释一下.当时张临川来越国,只是楚淮国公府提供的一种可能,我不能因为这种可能,就直接耗费大量资源,开启护国大阵。只能是提高诸方戒备,组织快速反应的力量,我自己在那段时间,也是亲巡境要地。”
“只是当我发现张临川的踪迹时,白世伯已经…”。
他语气沉痛:“我追着张临川,一直追出了国境外,一心想要擒杀凶贼,给白家一个交代。只可惜学艺不精,心有余而力不足,不是那张临川的对手…“
“革御史,这件事情怎么能怪您?”立即有大臣站了出来:“您自己都险些被张临川杀死,谁能说您不尽力呢?!”
在隐相高政的安排下,革蜚现在的正式官职,乃是都察院右都御史,主有监察之责。故而朝臣以御史称之。
“是啊,革御史。张临川之凶狠,世人皆知。祸魏、乱丹、害乔,流毒天下,非止我越国应对不及。那武安侯姜望何等英雄?却也几乎是聚天下之力,才将张临川诛除。革御史能够将张临川惊走,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说句实话,若非革御史应对及时,以无生教主之凶狠,恐怕不止是死一个白平甫那么简单。”
先前还缄默的大殿,顷刻间就活泛了来。人人发声,人人为革蜚鸣不平。
革蜚虽然不太满意有人说他不如姜望,但还是向四周拱手行礼。1
“诸位!诸位!且听我一言!”
他直起腰杆,奇古的脸上凛然有威严:“说一千,道一万,朝廷以防备张临川一事任我,我却仍然让国失贤臣、让琅琊白氏挂孝,此为失职,我无可辩驳!”
他转身看向白玉瑕,对着白玉瑕一鞠到底:“我要向玉瑕兄致以最深切的歉意,任打任骂,绝无怨言!”
白玉瑕却没有看革蜚,只是抬头看着龙椅上的那位国君,惨声道:“亡父为国奋战一生,自小教导我忠君爱国、用勤用勉,他也身体力行,为我榜样!如今一朝惨死家中,这就是国家给他的交代么?”
一个鞠躬,一句道歉?
越国当今国相龚知良横出一步,隔住了白玉瑕的视线。
这个白玉瑕,太不懂事。
身为臣子,竟给国君出难题!
革蜚不仅仅是革蜚,不仅仅是越国第yi名门革氏的嫡子。
他现在还是一位强大的神临修士,是越国绝对的高层战力,更是已经预定了当世真人的绝世天骄!
而他的老师高政,是越国现在最大的支柱。
如何能够因为一个已经死掉的白平甫、一个尚只在内府境的白玉瑕,去严惩于他?埃。”龚知良叹了一声:“玉瑕,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但今日既在朝堂,便不论亲疏,
只说道理。平甫兄罹难,是谁都不想看到的,你的心情,我也能够理解。但逝者已矣,生者仍要好好生活。今时今日,你好生料理后事,重整琅娜诸事,撑住白家门庭,才是正理你觉得呢?“
龚知良的目光落下来,大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下来。
白玉瑕沉默了。
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肩膀。
只感觉到了一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