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秋声已渐凋。
姜真人回到了星月原。
不得不说,仁心馆上官真人的医术果真了得。
斗昭已经全须全尾,气血昂扬,更胜以往。
祝唯我也活蹦乱跳——提着薪尽枪追着姜望满星月原跑。
“让我等几天,几天又几天!从夏天等到了秋天,秋天都快过去了!”
姜望一边跑,一边回头道:“师兄你解释得很好,我当时说的也是这个天。一个夏天,一个秋天,是几天没错吧?”
似斗昭这等绝世天骄,一入洞真,世界大不同。也和姜望一般,进入实力飞速成长的时期。不比先前在神临,已处于神临境的极限,往前一丝一毫都十分艰难。
现在他斗志满满,正要大显身手,看不得这些人在这里不思进取、嬉闹轻松:“别废话了,收拾收拾东西随我出发。吾辈荡平祸水,正在今日!”
明明是姜望和祝唯我组的祸水局,他一个半道加入的,俨然已自视为带头大哥。
姜真人倒是很乐意让他做先锋,便默认了他的指挥,只先回返酒楼,坐下来道:“我来写信邀请一个朋友。”
祝唯我枪都没收,就看了过来。
姜真人赶紧解释道:“不用多等的,我邀请的这个朋友,直接在祸水跟我们会合。”
“请谁?”斗昭当然要关心一下自己将要横扫祸水的强大队伍:“拖油瓶就不要带了,我们不是去踏青!”
姜望三两笔写完邀请信,在信封上写下‘季貍亲启’,顺便把这四个字给斗昭看。
斗昭道:“更不是相亲!”
姜望仍然把信交给连玉婵,这姑娘已经快成白玉京信使了,在端菜之外,开发了新的职务。当然,工钱并没有涨。
“暮鼓书院当代真传第一,算拖油瓶吗?”姜望问斗昭。
“你分心了就算,不分心就不算。”斗昭毕竟是认识季貍的:“她多少有点本事。”
姜望道:“我分什么心?我与季貍姑娘,是早前就约好了要一起探索祸水。她学富五车,见识广博,是再好不过的帮手。我未想到堂堂斗昭,竟是想法如此偏狭之人!”
斗昭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两人是怎么‘早就约好一起探索祸水’的。
不是龙宫宴上才认识吗?
你俩那时候还不熟的啊!
回想彼时龙宫宴,姜某人没坐多久就离开,彼时身边的女子,还是凌霄阁少阁主和荆国的黄舍利。
也没什么机会和季貍聊天。
怎么现在就一副旧友的口吻了?
但他也懒得多琢磨,转身便往楼外走,只丢了一句:“你最好不要分心太多,到时候被我甩得太远,悔之莫及!”
姜望听得莫名其妙,对祝唯我道:“他有病吧?”
祝唯我面无表情,也往外走。
但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是回头说了句:“我觉得叶青雨挺好的,人生有时候不需要轰轰烈烈,师弟要珍惜眼前人。”
姜望看着剩下的人:“谁知道他们犯什么病?”
白掌柜现在都是光明正大地看账本,闻声抬头,好像还沉浸在账目里:“啊?”
褚幺一溜烟跑了,巴巴地抱过来一罐茶叶:“师父,您喜欢的天雪雾,带着休息的时候喝。徒儿不在身边侍奉,您一定要照顾好身体。”
姜望狐疑地接过这罐茶。他当然并不知道,在他的乖徒弟嘴里,他是多么的风流不羁,处处留情。
但有感于徒弟的孝顺,也是给他精心布置了一番功课,这才离开白玉京,追斗昭、祝唯我而去。
三人一路不歇,很快就来到了问剑峡。毕竟要给天下大宗几分面子,便在峡谷低掠而过。
“且等一等。”姜望道:“我再喊个人!”
斗昭颇不耐烦:“你到底要喊几个人?”
姜望安抚道:“最后一个。”
斗昭仰头看了一眼那天门栈道,忍不住道:“真要找帮手,也不必来这么个破——”
姜望赶紧捂住了他的嘴,义正辞严地道:“我个人完全不同意你的观点。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你自己的想法,我绝无引导或影响。我站在与你相反的那一面,剑阁在我心目中是非常伟大的宗门!”
斗昭一把扇开他的手:“你怕司玉安听到?想太多了吧!哪有真君这么无聊?”
姜望本着能救一把便救一把的良善精神,劝了句:“我倒也不是说司阁主会特意监听咱们啊……万一不小心听到了呢?”
“听到又如何?”斗昭无所畏惧:“他还能因为这点小事揍我不成?真要这么小心眼,也别衍道了,回去种田吧!”
姜真人怀着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悲悯心态,耸耸肩膀:“反正我的立场已经表达了,剩下的随便你。”
反正你扛揍,反正你家请得起医道真人。
斗昭哼了一声,但终究没有继续大放厥词。
他虽然不怕剑阁,可要是真在这里被教训了一顿,找回场子也要很久,还免不了被钟离炎嘲笑。
下一刻水色剑气挂长空。
收到讯息的宁霜容踏空而来,腰侧简简单单悬一柄秋水剑,身无饰物。
倒也不是全然的什么都没有带。
她旁边还有一个卓清如。
“听闻诸君要去祸水历练,不知介不介意带清如一起呢?”法家真传含笑问道。
“我们队伍正需要一个法家高手!”姜望先应下了,又赶紧催促斗昭,免得他又说些屁话:“人齐了,快走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