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官王叹道:“我猜你们一定还抓到了另外几个阎罗,但什么消息都没得到。明白他们只是随时可以替换的刀子而已……只好抓大放小,认准我这个组织元老了。”
“猜得没错。”桑仙寿很干脆地承认了:“抓到了你们的宋帝王和转轮王。”
“他们现在还活着吗?”仵官王问。
“你还挺关心同事的,他们可没谁关心你。”桑仙寿笑着道:“佘涤生身上的墨家情报还可以榨一下……匡羽心没什么用了。”
“唉!”仵官王很痛心地叹了一口气:“希望宋帝王能有一个全尸。”
“他的尸体……还算完整吧。”桑仙寿摸着下巴道。
“请问他葬在哪里呢?”仵官王关切地道:“有机会的话,我想去祭拜一下。”
桑仙寿又笑了:“你恐怕没那么多机会吧?”
“瞧您说的。”仵官王明明已经虚弱得要命,声音却越来越精神:“有没有机会,还不是看您给不给?”
桑仙寿道:“也要看你抓不抓得住。”
“我仵官王行走江湖,就靠一个眼疾手快。”仵官王谄媚道:“如果您能给我松个绑,让我稍作歇息,我能抓得更稳。”
桑仙寿不置可否,施施然道:“你既然不是张介甫,也不是谭度玄。那么你就是中山国淮城县尉之子崔棣了。
仵官王怔了一下,终是咧开嘴,露出满是血污的牙,渗人地笑道:“中央天牢,名不虚传。桑仙寿名不虚传!”
“那我倒是有些奇怪了。”桑仙寿若有所思:“你出身在一个幸福和睦的家庭,父母恩爱,衣食不曾缺你。你的兄长性格仁厚,你的弟弟懂事孝顺。还有一个妹妹,听话乖巧,嫁得也很好……你怎么这个样子?”
提及仵官王的家人,还真是非常纯粹,没有威胁之意。对于仵官王这种家伙,实在不必指望他有什么牵挂。
“我为什么不能这个样子?”仵官王语气怪异:“一个人一定要经历痛苦,一定要有什么悲惨的往事,才有资格变成坏人吗?我不能天生就坏吗?其实我也不觉得自己坏,我只是有自己比较小众的爱好……杀牛宰羊和我宰人有什么本质区别吗?”
“我越来越欣赏你了。”桑仙寿脸上笑意很浓。
“承蒙大人赏识!中央天牢里有什么适合我的位置吗?我吃苦耐劳,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仵官王不顾伤疲,立即就要竞聘上岗。
“不着急。”桑仙寿微笑道:“先帮我把秦广王找出来。”
仵官王还想谈一下条件:“我行走江湖,靠的是信义二字。我跟秦广王一起创建的地狱无门,那是好多年的交情……”
桑仙寿转身往阴影里走。
“跟这种罪大恶极的人,又有什么道义可讲呢?”仵官王高声道:“桑大人有所不知,地狱无门里阎罗之间的远程联络,都是我在负责!我秘术一起,他马上就会响应!届时您顺藤摸瓜,岂非乾坤朗照!”
桑仙寿走了回来:“你不会骗我吧?”
“我崔棣对您忠心耿耿,愿为中央天牢一狱卒也!”仵官王信誓旦旦:“什么也别说了,桑大人,你看我表现就是!我对天发誓,一定要帮助大人将地狱无门这颗毒瘤铲除!”
桑仙寿抬了抬下巴。
仵官王的身体上,便缓缓退出八根黑色带锈的四寸长钉。死死捆住身体、箍进血肉的铁链,也如灵蛇游走。痕迹斑驳的刑架亦是松开锁环,发出幽幽一声响,仿佛释放了一些魂灵……仵官王像一滩烂泥,就这么滑在了地上。
桑仙寿静静地站着,并不催促。
仵官王也很自觉,勉强回了几分气,便立即爬起来,哆哆嗦嗦地蘸着自己的血,在地上画阵纹。
“用不用帮忙?”桑仙寿蹲下来问。
“不用,我能行。”仵官王勉强扯了扯嘴角:“大人,我很有用的。”
“你能联系上那个卞城王吗?”桑仙寿略略点头,似是在表示赞许,语气轻缓:“我听宋帝王说,这次卞城王也出来了。这个人很神秘。他有没有动手?”
“我不清楚,姬真人神威无敌,我早早就被杀出来了——”仵官王又赶忙补充:“所有阎罗都是和秦广王单线联系的。只要咱们抓住秦广王,就谁都跑不掉!”
桑仙寿点点头:“好,你忙你的。”
仵官王拖着濒亡的残躯,以最快的速度,绘好了传讯法阵。这种精神实在可歌可泣。
桑仙寿始终在旁边看着,予以贴心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