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张海楼·其三

“现在只有你听,难道张副官心疼我?”张海楼又开始满嘴跑火车,这句话说到后半截,声音便从男声变成婉转的女人腔调。柔中带媚,娇软魅惑。

张副官有点笑不动了,低头闷声干嚼青菜叶子。

张海楼忽然开怀大笑。

他起身走了。张副官侧首看他,又转头看二楼。

张启山放下茶盏,也看着张海楼渐行渐远。

张副官走到二楼,问:“您真打算放他走了?”

“他这样的人,想走就走吧。我们这儿都是家里不要的人,他还有人要。”张启山语气很淡,仿佛只是闲谈。

张副官难得没有笑,目光梭巡落在堂中满处乱窜的齐铁嘴身上,又挪开看向门边。

他记得张启山说过,他讨厌长寿的东西。

但张副官就是一个“长寿的东西”。张家人对自己的寿数多少有些感知,然而张启山并不讨厌他。

这位长沙的布防官或许真的憎恶着张家的不近人情,又掺杂着一些复杂的情感。血脉力量之强大,是跨越千年依旧存在的枢纽。

流着同样血液的人们,总是更容易相互吸引。

……

张海楼这两个月一直住在酒店里,住宿费从张府私账上面划。不清楚的还以为佛爷在外面养了个小情儿。

房间很干净,今早应该有人进来打扫过了。东西还在原来的位置,没动过。

他关上门,走到桌边拉开椅子坐下。墙边两个盒子静静地躺在那里。张海楼打开首饰盒子,一大把钱没有手掌束缚,就这么在首饰上面铺开,卷曲、交错。

像压岁钱。

刀匣也被打开。两把套着刀鞘的黑金短刀就这么静静躺在其中,沉静的仿佛已经死去。一点点铁锈味隐约传来,又被房间里刚刚熏上的香味掩盖。

刀柄上的海桐花刻印也失去了光泽,黯淡许多。

南洋有许多卖花娘。卖花娘对花语十分精通,因为洋人很喜欢这种象征。

有一个卖花娘曾经告诉他,海桐花是记住我的意思。

记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