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姐姐是?”
瞧着宝玉直勾勾的朝着少女看去,众人不由的抿嘴轻笑,这位宝二爷一贯如此,见着漂亮的女儿家,便喜欢上了。
当然,纯粹是喜欢好看的女儿,并无其他,这一点,做姊妹的都能作证。
黛玉端着紫鹃递来的一盏茶浅浅吃了口,侧眸瞥了眼宝玉,微微撅了撅粉唇,倒也没说什么,心儿平静似水。
哎,老毛病了。
倒是作为当事人的邢蚰烟,察觉到陌生少年直勾勾的打量于她,恬然的玉容微微有几许不自然,芳心更是涌上一股强烈的嫌弃之意。
试问,在这个男大女防的封建社会里,原是顾着亲戚情分相见,可对方却全无礼数,居然摆出一副痴汉样的盯着你,你的心情做何感想?
呸,腌臜的下流玩意,若不是顾着身份,举着粉拳锤死你。
凤姐儿“咯咯”一笑,凤眸闪了闪,介绍道:“这是大太太的侄女邢蚰烟,现下投奔在咱们府上,大太太让我且安排着。”
宝玉一听这么个娴雅不似俗人的女儿要在府上住着,心里就止不住高兴,自打宝姐姐、三妹妹和云丫头不在后,府上人气便不旺了,眼下终于是要添新人了。
黛玉与邢蚰烟一并乘船从姑苏来的,两人之间甚少有交集,不算是熟络,但也不陌生,对于这个超然淡泊,如野鹤闲云的少女,心里也是欣赏的。
抿了抿粉唇,黛玉秋水明眸看向凤姐儿,浅浅笑问道:“大太太让你安排,可安排了什么好去处?”
凤姐儿闻言,凤眸微转,余光瞥了一眼静默的迎春,忽地捂额“哎呦”了一声,苦恼道:“我也正为这事闹着哩,要不,让她与二丫头挨着住,也好做个伴。”
被点着名的迎春玉容微微一怔,抬着腮凝新荔的脸蛋儿看向凤姐儿,美眸眨了眨,旋即又垂下螓首,轻声道:“二婶子安排就是。”
凤姐儿闻言,水润的唇角微微翘起,她知道迎春性格木讷,被针戳了也不会吭声,断然不会拒绝。
对于如何安排邢蚰烟,凤姐儿确实有些头疼,若是一般而言,单独安排个院子也就够了,只是这住进府里,一旦邢蚰烟出现什么问题,她可就没好果子吃。
毕竟那邢夫人可是她名义上的嫡母,若是面上给她不痛快,啐她一脸都没地方说去。
迎春本就是大房一脉的,身边的丫鬟、婆子也都是大房的人,即便邢岫烟跟他们发生了摩擦冲突,也是大房这边的事,可以直接上报给大太太来处理,与凤姐儿这个二房管家无关。
至于邢蚰烟当事人的想法,原就是投奔而来,有地方落住就足够了,还指望些什么,谁又会在意她的想法。
况且但凡那大太太要是在意这个侄女,也不会把她扔给自个安排,所求的无非就是一个名声罢了。
闻得此言,黛玉美眸眨了眨,移步至邢蚰烟身前,语气柔和道:“蚰烟姐姐,二姐姐钟爱棋道,是个性子极好的人儿,得闲的时候,你们还能互相讨教一二哩。”
寄人篱下的,黛玉深有感触,自是知晓邢蚰烟心中的苦楚。
邢蚰烟感受到了黛玉的善意,恬然的玉容浅浅一笑,点着颔首轻“嗯”一声,倒也没说别的。
原就是求一偏隅之地安身,旁的也没什么可计较,或者说没资格计较。
皇城,大明宫。
金碧辉煌的殿宇内,水溶与太上皇一如既往的执棋对弈,仿佛他们“父子俩”的交流仅仅就只有对弈,每回都是如此。
太上皇上眼微微下垂,显得无精打采,眼角边不满皱纹,显示出岁月的痕迹,只见其落了一子,轻声道:“你下江南的事情,朕也听说了,差事办的不错。”
水溶闻言轻笑一声,心中明白太上皇的意思,其隐居于大明宫,江南赈灾的事情何必拎出来,无非就是拐着弯的问及“贪墨”之事,准确来说是关于甄家与贾家的事情。
出了这档子事儿,你以为大明宫能安稳,明里暗里求情的人怕是来了好几拨了。
紧随其后落了一子后,水溶湛然道:“皇兄与臣弟闲聊了贪墨赈济粮一事,甄、贾二家难逃其罪,皇兄对此甚为震怒,不过念及两家于国有功,贾珍褫夺爵位,流放苦寒之地,甄体仁抄家流放,不祸及亲族。”
先前在乾清宫之时,永康帝便与他谈及了“贪墨”案,虽说三司尚未定罪,但明眼人都知道他们的罪名已定,无非就是走一趟流程。
对于甄家与贾家的处置,永康帝也毫不藏私的告知于他,一来是对水溶表示信任之意,二来怕是明白太上皇会向水溶问及此事,有意为之,以安太上皇之心。
至于永康帝为何不亲自告知你不是不相信朕,那么你最疼爱的小儿子总不会敷衍于你。
宛若仇敌的“父子”,其中的拧巴很难理解。
太上皇闻言,轻点颔首,旋即专心对弈,也不管其他。
一局对弈之后,太上皇有些乏了,水溶请了一道安,便识趣的离开。
事情都交待好了,该回王府了,有一段时日没见元春她们,心里怪想的,这一段时日,自个要辛苦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