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间内。
这会儿,宝钗拿过一方手帕给黛玉脸上的擦着泪痕,柔声说道:“妹妹,好了,别哭了,让姐夫见了又得心疼。”
林妹妹这么能哭,眼泪跟止不住的泉水一般,再哭下去,眼睛都要瞎了去。
黛玉听见“姐夫”的名头,芳心微颤,止了哭泣之声,接过宝钗手中的帕子轻轻擦着,低声道:“我自哭我的,与哥哥何干。”
其实她也就是委屈,怎得只要一出事儿,便怪到她头上来了,好没道理。
宝钗瞧着黛玉心口不一的,心下不禁好笑,明明很在意姐夫的关怀,可偏偏要呛上这么一两句,真是不知让人说什么好。
轻抚少女的螓首,宝钗也不在多说什么,心里对于林妹妹愈发的疼惜起来。
实话实说,宝玉虽然对黛玉一片赤诚之心,但宝钗打心眼里不认为这两人是良配,生活上的琐碎早晚会将这份情感磋磨殆尽,那时,林妹妹又当如何
正如宝玉曾经说过的一句,“女孩儿未出嫁,是颗无价之宝珠,出了嫁就是颗死珠了”。
只能说,宝玉就是年轻。
那边,湘云也没好到哪里去,灵动的双眸中蕴着泪水,抬眸看向身侧的探春,声音有些梗咽道:“三姐姐,爱哥哥那儿没事吧。”
水溶感受着臂膀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触感,嘴角微微上扬,没好气道:“还算你这小妮子有些良心。”
保不住啊,还有什么二妹妹、四妹妹、琴妹妹什么的,那时,自个怕是都被嫌弃的丢到不知哪个旮沓角里去了。
爷们,不就是家里的顶梁柱,镇住她们这些女儿家的心。
湘云闻言,发红的双眸微微一亮,挂着泪痕的脸蛋儿露出浅浅的梨涡,从绣墩上跳了下来,素手攀上水溶的臂膀,软腻道:“姐夫最好了~。”
这一幕,让宝钗、迎春几人不由的掩嘴轻笑起来,心地里隐隐有些羡慕,尤其是黛玉,一双璀璨的明眸闪了闪,芳心处见着一抹酸涩。
瞧哥哥这忽冷忽热的样子,怎么,与我聊天是委屈哥哥了?
这哥哥好生的花心。
既然宝玉无碍,那么对于自己一句话导致宝玉魔怔的事儿,没必要提及起来,要不然有碎嘴的嫌疑。
水溶自是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功夫,自己已经被“尖酸刻薄”的少女编排了个遍,宠溺的揉了揉湘云的小脑袋,转而说道:“对了,袭人的事情你们都知晓?”
就这么担心宝玉?
压下心中那一丝不快,水溶缓步近前,伸手摸了摸黛玉的螓首,声音中带着一丝莫名的惆怅,温声道:“好了,别伤心了,这不是没事了。”
良心是有,但不多,这时候才是姐夫好,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滑头的很。
她也没想到,自己好心的一句劝慰之语,却是让宝玉魔怔了去,且不说两人之间青梅竹马的情分,但凡宝玉出了状况,她都难逃其责。
算起来,还是有小心思的。
宝钗是姊妹当中年岁最长者,性情温婉大方,先前瞧着宝钗抚着黛玉安抚的模样,那一派的温情,隐隐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黛玉感受着少年的轻抚,芳心竟“砰砰”跳了起来,恍若烟雨的双眸熠熠生辉,皙白的脸蛋儿上浮上一抹淡不可察的胭脂,粉嫩的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轻应道:“嗯,小妹知道了。”
黛玉见少年的目光转移,心下不觉难受几许,璀璨的明眸斜睨了少年一眼,若有若无的轻哼一声,旋即偏过螓首,来个眼不见为净。
水溶瞧着黛玉听见宝玉无碍之时展颜一笑,双目中闪烁着晦暗之色,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湘云对于水溶亲昵的动作早已习以为常,倒也不觉其他,抿着粉唇道:“没什么,就是担心爱哥哥了。”
照料黛玉,虽是起了怜惜之情,但其中也是因为水溶对于黛玉的疼爱,爱屋及乌的,让宝钗愈发重视起黛玉起来。
抬眸迎着宝钗那双含情凝睇的莹润杏眸,水溶心情才舒畅几许,俊秀的面容上浮着笑意,温声道:“宝丫头,辛苦你了。”
早知如此,就不多这个嘴了。
水溶:“.”
其实探春心里也担忧宝玉的状况,但正如其所言,宝玉这是老毛病了,想来不会出什么大的差错。
水溶凝眸看着探春嫣然浅笑的玉容,笑着点了点头,道:“宝玉那儿没事了,我过来与你们说一声,省得你们放心不下。”
探春迎了上来,明媚的脸蛋儿浮上一抹浅笑,浮动的芳心也渐渐安宁下来,似是只要看见眼前的少年,心里就安定下来。
水溶见状心中了然,不说宝玉是否有没有担当,但他与钗黛、三春几人皆是从小一块顽大的,感情自是深厚。
落座下来,水溶接过探春递上来的茶盏呷了一口,才对着湘云说道:“云丫头,先前我与你二叔说了,今儿个便来王府住着。”
正此时,帘布被掀了开来,那道欣长、温润的身影走了进来,让众人的眸光皆是一亮。
好吧,两个“干妹妹”满心满眼的都是宝玉,真让人心塞,好在宝钗与探春两人身心都在自个身上,心里不至于那般酸涩。
也不知怎的,哥哥一在身旁,心里就安定下来,出了天大的事儿也不会慌乱。
水溶闻言笑而不语,目光落在眼眶同样发红的湘云身上,移步近前,伸手捏了捏湘云略显婴儿肥的脸蛋儿,笑道:“云丫头,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