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画抿了抿粉唇,美眸涟涟的看着少年,娇媚如月的脸蛋儿上浮上一抹不舍之情,应了一声道:“那表哥下回早些来,可别让我和孩子久等了。”
他们的关系,定然是不能长相厮守的,只能偷摸的。
水溶凝视着眼前不舍的丽人,心下也软了起来,伸手轻抚着丽人的脸蛋,温声道:“跟了我,委屈你了。”
其实以甄画的身份而言,即便是此刻宁国公府不复存在,也能过上富足的日子,完全没必要与他这般偷偷摸摸的,
说起来,自家这个表妹真真就是乖巧听话,满心满眼的都是他,真真是让人怜惜。
甄画闻言,一双清澈的明眸闪着亮光,粉嫩的脸蛋儿浮上两抹梨涡,含情道:“只要表哥心里有我,我不觉得委屈。”
她图什么,图的就是表哥这个人儿,只要表哥真心待她,旁的什么都不重要。
哦.对了,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水溶目光闪烁,凑上前噙了两口丽人的唇瓣,柔声道:“表哥心里自是有你,好了,时候不早了,我真要回去了,有什么事儿,你让人来通知我,我会尽快来看你的。”
谁能拒绝心疼哥哥的表妹。
说罢,水溶便穿上衣裳,瞥了一眼躺在绣榻上,美眸闭阖尤氏,倒也没说什么,径直离开。
甄画恋恋不舍的目送水溶,旋即目光看向一侧的尤氏,眉眼间妩媚流转,芳心暗啐起来:“这会儿还没缓过来,表哥实在是太不知怜惜人了。”
不过,甄画也看出了自个的特殊性,在表哥心里,想来尤氏不过是拿来消遣的玩意,自个才是表哥的心尖尖儿。
如此甚好。
哎,表哥,那贾元春不过就是运道好而已,哪里比得上我,只会心疼表哥。
时光荏苒,转眼休沐已过。
皇城,乾清宫。
轩敞的大殿之内,文武分列站定,一番老套的陈事之后,本以为无事退朝,忽地忠顺王言及“新法”之事,而后响应者如云。
水溶立于左方首位,瞧了一眼出列的忠顺王,目光微微转动。
永康帝将新法交由内阁议定已有月余,至今尚未有定论,无需多想,自然就是内阁“票拟”并未通过。
一项新事物的出现必定伴随着一大批旧势力的反对,说到底,还是因为触及到了他们的利益,眼下忠顺王在朝会上奏,显然是要撇开内阁。
倒没想到新年过后的第一场朝会便是议论新政,得,今儿个有好戏看了。
果不其然,当即便有一官吏出列道:“禀圣上,国税之法,岂容擅自更改。”
水溶闻言嗤之以鼻,又是那一套冠冕堂皇的理论,什么祖宗之法不可擅改之类的,需知时代在进步,丁税已然不适应潮流,那就需要改变,随着社会的发展,“摊丁入亩”也会不适应潮流,这是大势,固步自封,早晚酿成大祸。
忠顺王不急不慌,朗声道:“陛下,臣统领户部,查旧例,人丁五年一审,分为九则,上上则征银九钱,递减至下下则征银一钱,以家之贫富为丁银之多寡,新生者添入,死亡者开除,此成法也。
然则有司未必能留心稽查,且又相沿旧习,每遇编审,有司务博户口加增之名,不顾民之疾痛,必求溢于前额,故应删者不删,不应增者而增,甚则人已亡而不肯开除,子初生而责其登籍,沟中之瘠犹是册上之丁,黄口之儿已是追呼之檄,始而包赔,既而逃亡,势所必然,此为其一。
豪强尽行花诡,得逃上则,下户穷民置数十亩之地,从实开报,反蒙升户,结果其间家无寸土,糊口不足,叫号吁天者,皆册中所载中等户则也,此为其二。
有此二者,丁役负担不均,其结果是“在民有苦乐不均之叹,在官有征收不力之参,官民交累。”,以至税银匮乏,国库空盈,故而臣以为当思求变,试行“摊丁入亩”,福泽百姓。”
水溶听着忠顺王的长篇大论,当即就明白他是做足了准备,其一指的是户丁编审中的虚报和浮夸,这在很多地区都存在。
其二指的是官员绅衿利用优免特权隐漏人丁,奸猾之徒又托为客籍以为规避,这样一来,便导致丁银税额减少,且当地官府为追求溢额在编审时多行虚夸,不足之所便让下层百姓承担起更多的丁银来,饱受“代纳”和“包赔”之苦。
诚如其所言,这都是丁税的弊端。
正方已然陈述,有请反方代表。
只见吏部尚书梁亭出班奏道:“圣上,臣以为,忠顺王所言无外乎监管不严,此乃臣等渎职之过,请陛下放心,臣等定然整饬一番,令吏治通明,一切迎刃而解,无需大动干戈。”
吏治通明确实能解决弊端,但这是不现实的事情,所谓天高皇帝远,怎可能束缚住人的贪心,整饬了一批,另一批如雨后竹笋。
虽有理,但就像是空中楼阁,无影无形。
接下来,两方便有理有据的辩驳起来,大抵都是基于理论阐述丁税于摊丁入亩于国于民的利处,一时之间倒显得热闹。
水溶这时余光落在端坐于金椅的永康帝身上,只见其神情淡然,目光幽幽,静静的看着大殿内的争吵,让人看不出他的态度。
不过水溶大抵明白,忠顺王此举定然是与永康帝通过气,只是身为上位者的永康帝不会轻易下场,以免超出自己的掌控。
毕竟是新法,稍有不慎,容易震动朝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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