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六四章 藏都不藏了

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虹口的一家日料店,竟是比以往过来还要快上许多。不过他一般也很少往这边晃悠,来也都是在晚上。

在一间日式风情的屋子中,王言见到了岩井英一,此刻穿着一身日本和服,端正的跪坐在日式的榻榻米上。

王言脱了鞋,走过去盘膝坐在他的对面:“好久不见了,岩井先生。之前您跟我说,要去香港公干一段时间,事到如今,我想就是为了汪兆铭的事吧?”

“哈哈,王先生,你果然是个聪明人,其中关系,一想就通。没错,当时我是受了影佐祯昭大佐的请求,配合他完成了此次汪从重庆撤离的事情。影佐大佐你也清楚了,汪离开重庆,就是他一手操作的,我也只是配合他做了一些辅助工作罢了。他也听说过你,以后有机会,我可以引荐你们认识。”

“那就多谢岩井先生了。”看着岩井英一脸上自得的笑意,王言捧哏道:“这一次做出了这么大的事,岩井先生应该要高升了吧?”

“天皇陛下以及内阁已经下了嘉奖令,算是表彰吧。至于你说的高升,我已经做到头了,升的再高那就只能回到日本工作。相比起来,我更愿意留在中国,这里才是我熟悉的地方。再有九个月,我就满四十岁了,我十八岁来中国,就在东亚同文书院读书,到现在已经快二十二年了,人生又有几个二十年呢?中国,真是一个让人留恋的地方啊……”

“哦?岩井先生的意思是,这辈子都想留在中国了?”

“你觉得不能留下么?你们国民党的副总裁都心向大日本帝国,要加入到*****的伟大计划中去,你觉得不能留下么?”

前后呼应,前一个疑问,后一个肯定,表示着此刻岩井英一的强大信心。相信其他的日本人,此刻也是这种感觉。这实在太正常了,中国人多灰心丧气,日本人就多气焰嚣张,汪兆铭做的好大事。

“您知道,我一向实话实说,希望你不要怪罪。”见小鬼子点头,王言说道:“先前武汉会战的时候,您的意思也差不多,但最后虽然重庆败了,可还是没有投降。当今形势瞬息万变,但我以为,汪兆铭并不能决定那么多。在汪兆铭到达越南的时候,我听说了这个消息,对汪兆铭做了一些了解。他在国民党内部,是属于失败的一方,他的权力被蒋架空了。唯一有用处的,或许就是副总裁的头衔。”

岩井英一哈哈笑:“我承认,上一次是我们想的过于简单。但是王先生,你要知道,国民党的军队全线溃败,当今中国,最富裕的东部地区全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国民党又能撑多久呢?至于你说的汪兆铭的问题,我们当然也知道,但是王先生,你认为中国像你这样的聪明人有多少?

那些种地的农民,打仗的士兵,他们知道这些政治斗争吗?他们不知道那些,他们知道的,是国民党的二号人物,投靠了大日本帝国。他们知道,这么大的人物都投靠了我们,他们投靠也没什么。

以后在打仗的时候,只要有汪出面,被围困的中国军队就不会再顽抗。这会极大的削弱他们的抵抗意志,减轻大日本帝国征战的负担。你知道,我们在各地扶持中国人的政府,如今他们都是各自为政,但是现在,我们有了汪,我们有了一个统一的政府,无论从行政效率上,还是管理上,都是一件好事。”

王言拱了拱手,表示受教,他问道:“岩井先生,这么说来,汪兆铭马上就要来上海了?或者是去南京?”

“它要先去日本,面见天皇陛下,和内阁大臣,商议好所有事情之后,才会回来。不出意外的话,登陆的第一站就是上海。但以后是要去南京的,毕竟那里是六朝王城,也是之前重庆政府的首都,这一次就是要成立一个与大日本帝国休戚与共的国民政府,那里再适合不过了。”

岩井英一看着饭店的服务员上好了饭菜,他拿起筷子夹了一片鱼肉刺身:“王先生,赶紧动筷吧。我们一起吃过许多次饭,我知道你胃口大,更喜好美食。今天的刺身,是从北海道打捞,飞机专门运过来的蓝鳍金枪鱼。这家店主,也是有名的料理师,刀工很好,能做出最正宗、最美味的日本料理。王桑,请。”

王言先是敬了小鬼子一杯酒,这才开始大口吃了起来。一桌子的东西,就是盘子大,不够他吃的。

“王先生真是好胃口啊,咱们吃了这么多次饭,日本料理更是吃过许多,现在应该吃习惯了吧?”

“抱歉,岩井先生,我从小吃惯了中国菜,有着地道的中国胃,时至今日,日本料理吃过多次,也还是觉得吃不惯。”

王言摇了摇头,看着面色有些严肃的岩井英一,笑呵呵的话锋一转:“不过我这人的优点不多,不挑食是其中的一个。不习惯,是因为我吃了快三十年的中国菜,而日本料理我只吃了那么几次。但是如果将这个时间拉长,我吃上个一年两年,那不是也就习惯了么?

平心而论,岩井先生,若非是从小就吃日本料理,你吃了二十年的中国菜,对于日本料理也会不习惯吧?”

岩井英一哈哈笑:“你说的对,曾经有一段时间我确实是这样的感觉,那时我在长沙,非常思念家乡的味道,但是当我再一次吃到纯正的日本料理的时候,感觉竟然是不过尔尔。不得不说,人就是这么善变。来,王先生,喝酒。”

喝过了一杯日本的清酒,看着王言继续大口的吃喝,他问道:“听说你已经升到中央巡捕房的督察长了,还没有恭喜你呢。”

“多谢岩井先生,不过这也没什么好恭喜的,我连酒都没摆。这个位置,那是非我莫属,别人坐不上去的。”

“你们中国喜欢讲运势,我想你现在就是走运了。过去的一年,你的运很旺啊。从一个小小的队长,达到了如今的位置,生意更是扩大了一倍不止,厉害啊……”

“岩井先生谬赞,不过是恰逢其会而已。中国有句古话,福兮祸之所倚,我现在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不敢行差踏错,活的太累了。”

岩井英一摇头道:“是你自己选择的这条路。”

“若非如此,法国人也不会让我来当这个督察长,更无法对岩井先生有更大的价值,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