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她们已经开始参详了!前天就让她们各自再去仔细想想,今天下午我要跟她们细谈”,薛夜来但凡有条尾巴,此刻必定是翘到天上去的,“姊姊,你下午得跟我一起过去,银兔儿不着急穿新衣服的是不是?”
她瞪着小丫头威胁,小丫头被玉楼春惯了这些天胆儿也大了,并不怕她,吐着舌头做鬼脸,嘻嘻哈哈挨着玉楼春不说话。
玉楼春倒是真的把手上的活计收了起来,薛夜来刚想说“姊姊英明”,就被无情的玉大娘子无情地拍了一下肩膀:“下午我有旁的事要去于太守府上一趟,你自己去跟她们谈,辛苦你了。”
“姊姊,你这是,你这是玩忽职守!压榨妹子!惨无人道!”薛夜来气得跳脚,奈何玉楼春已经慈爱地牵着杨纤月出房门,慈爱地对她说,“银兔儿走,姨母做糖粥给你喝”,她这么慈爱,对她薛夜来却如此残忍,薛夜来恶狠狠地瞪着杨纤月的后脑勺,嘤嘤嘤着去待月楼当她威风八面的大总管。
待月楼一派繁华,没什么不长眼的来闹事,薛夜来很满意,招呼了一圈就回楼上对账,江三娘今日不挂花牌,被她抓过来陪着一起打算盘。
“三娘,今日有没有什么可乐的事,说来给我解解闷”,江三娘罕言寡语,跟个哑巴似的见天不说话,薛夜来得闲就喜欢逗她。
“没有。”江三娘自斟自酌,抚着右脸上凹凸不平的骇人疤痕不知道在想什么。
薛夜来打算盘打得飞快,“就没什么家长里短,风流韵事?别闹了,今天来喝酒的那帮人又聊了些什么新鲜的?我瞧着卢公子那桌没点人陪着,不大像他们的作风,别是我们的人怠慢了。”
江三娘呷了一口荷花蕊:“不关我们的事,有人死了,他们心情不好。”
薛夜来恨不能拿算盘往她头上砸:“什么人死了他们要这么伤心?”
江三娘已经把一整壶荷花蕊都喝完了,靠在迎枕上昏昏欲睡:“不知道。”
薛夜来无可奈何,只能由着她去睡,又问了楼下跑堂的阿吉,那孩子难得被薛大管事问话,明明没有旁人也要装模作样压低声音故作玄虚:
“薛娘子放心,几位郎君不开怀不与咱们相干,小的给他们上酒时听了一耳朵,好像说金陵有个姓杨的大人死了,卢公子说那位杨大人是个好官,是被冤枉的。林公子说他有个本家兄弟,也是个好官,去给他申冤,死得特别惨,好像头都被砍下来了……卢公子都哭了呢。”
噫,可怜可怜,小银兔儿这是要长久地养在这里了。
薛夜来依旧一派和颜悦色鼓励他继续说:“还有呢?”
“没有了……我听到卢公子骂了一个姓蔡的什么人,林公子说他不要命了敢骂当朝宰相,他们就继续喝酒了。”